第一百零九话 第春宵苦短与卿醉(2/2)
他亦是笑起來,观其面色像是做了个弥深释然。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觉的这一切,我与皇帝邂逅与相爱,根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多得归功于缘份的玄妙、而不是我自身有多优异。很多时候都只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些时运、而缔造出多一份的契机与眷顾,便能以为自个有着异于常人的天生优越?
不过又忽地飘转了思绪,遥遥回忆起当初先帝在时,有一次招幸宸贵妃时我刚好在一旁伺候,不知怎么的、也忘记了我是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讨喜话,先帝便笑对我道:“好丫头,似你这般灵巧的人儿,朕若共你主子赴鸾帐,又怎好意思叫你外边儿执灯守夜枉寂寥?”
那时我登地就羞红了一张脸,即便我的素性再灵巧、胆气再充足,那个时候也还毕竟是太过于青涩的,自然不知该如何接口万岁爷这凑趣的话句。
如此看來,先帝并着宸贵妃甚至我自己,如何又能想到我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后宫嫔御、且不知正踏在一条怎样的道路上?
这一晚夜风太温软,月色也太寂寥,默默的氛围使我不经意就想起了很多以前、现在的事情。桩桩件件的,人也就跟着陷入到近乎于哀苦中去……
这一朝,弘德帝曾数次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宸贵妃,道她端庄贤淑、不喜言笑,有母仪之美。
但试问谁天生便有母仪之美?一个女人不笑,兴许是真的不喜言笑;但即便是再不喜言笑的人,也会有流露出笑颜的时候,因为这是一种与生俱來的人之本能。可是宸贵妃除了场合的应付、那僵持且故作的笑颜之外,便再沒有见她真心的笑过,特别是在身居高位之后。
我知道,那是因为她不再真正的开心过。直到死去。
思绪漫溯,不觉双眸起了湿润的势头,记忆退尽了悲苦的颜色,我不由转念又念起,先帝让宸贵妃去死,是对她不放心,怕留一个如此年轻的太后任人操控、怕她的存在威胁到新君的地位,是对这江山社稷、祖宗基业太爱太爱;而宸贵妃在安卿的打点之下分明能活,却还是选择殉葬,是对安总管太爱太爱……而那份爱一直隐在血脉却始终逃避、不愿承认,兴许直到她拥着他已经冷却的身子躺在初见、定情的玉华池临将断气时,才猛然一下后知后觉;安总管明明与皇上那殉葬的密旨毫不相干,明明可以在新君登基之后、甚至先皇驾崩之前便携千斛珍珠万数金银珠玉择一好去处悠哉游哉、舒舒服服安然终老,但是他选择在安顿好宸贵妃之后殉葬,其实无论有沒有宸贵妃,在先皇死后他都不会活着,因为他兴许是一个权臣、却不是一个奸臣,这样的选择,是因他对与先皇之间这份义气与知遇之恩太感念太爱、当然也是因对宸贵妃太爱……
横竖都是以爱之名,冷眼纵观,忽便觉的何其悲凉、何其纠葛!似乎世上对人对物用情至深之人,大抵都是不得好死的。
念头一闪,我不自觉转眸顾向身畔相依相伴的皇上,此生此世我陈引娣、妙姝的挚爱良人,却顿然又有暖流充斥了心体魂魄,顿又觉的即便一身伤痕、结局潦倒,只要此生曾经拥有过,便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大幸福!
那么,夫复又何求?
“怎么了?”皇上皱眉唤我,边抬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
我回神收住诸多思绪,对他俏皮一笑:“沒什么。哎,对了……”转眸之余起了玩味有心逗他,“哝,这么久了。”
这话叫皇上一时不能解意:“什么?”敛目诧异。
我莞尔嫣然:“陛下你都好久沒有赏赐嫔妾些好东西了!”吐口轻快。
这话一出口,便把皇上冷不丁的逗笑。他抬手爱怜的在我额心弹了一下:“你要什么有什么,还用朕特意來给?”
“啧。”我颦眉凝眸撒了个娇,“我自己的和你给的不一样嘛!”小女儿情态怜人流露。
氛围经了我这一有心的调和,顿然重又变得软款和煦下來。这小模样瞧在皇上眼里、顺着落在心里,直搅扰的他无可奈何、偏生却又喜欢的紧!
光影交叠间,我抿唇一笑,抬手搭上他的肩头仰目瞧他。两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注视一处,一时纤心温软之态流转不迭,皓月朗夜,心魂叠酥,共醉同栖于彼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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