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透个消息给婉如（1/2）

堂屋里，红云、红玉弓着腰小心翼翼的站在八仙桌两侧，八仙桌前，一个瘦小身影双膝跪地，身边散落着一圈儿的碎瓷片，想来就是刚才在门外听见的声响来源。

婉如端坐在交椅上，一手举着一只青花瓷碗，身旁的八仙桌上还摆着几件用旧的瓷盘瓷碗。

就在婉君推开门的瞬间，婉如手里的青花瓷碗恰巧被她丢了出去，没想到婉君会突然进来，婉如再想收手，已是来不及了。

眼瞧着瓷碗就要砸在婉君身上，屋里的人不由都愣住了，红云最先反应过来，扑出去想要截下瓷碗，无奈她一直站在八仙桌旁，离着房门太远。一颗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若真的砸在四小姐身上，可是要出大事的！

婉君自然不会傻傻的站在原处等着瓷碗砸破自己的脑袋，情急之下，她伸手拉回尚未全推开的门扇，瓷碗撞在门扇上，发出清脆地破裂声。

如意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小姐！”

避开散了一地的瓷器碎片，婉君静静地看着屋里主仆四人，勾唇一笑：“六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起火来，丫鬟们不懂事也就罢了，莫要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婉如白着一张俏脸，强笑道：“四姐姐怎么来了？”

又看着秋香，眼中闪过一道不悦，“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我四姐姐来了也不知道通传一声！”上前几步拉着婉君朝内室走，边走边道，“屋里的丫鬟犯了错，妹妹一时收不住怒气，想要吓唬吓唬她，不想四姐姐姐姐突然进来……好在没有伤着姐姐，不然我可不知道怎么好了。”

听着她语气里满满的愧疚。婉君心里嘲讽一笑。

时隔一世，她的表面功夫仍是炉火纯青，明明心里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才好，嘴上却仍能说出这般违心的话。

可见婉如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有许多自己应当学习的东西。

两人在内室坐了，婉君冷眼瞧着红云、红玉手忙脚乱的在堂屋里收拾，一边露出关切神情：“可是丫鬟伺候的不好？连你这样开朗的性子都被气成这样，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你便告诉姐姐，我去回了祖母给你换几个使唤就是。”

婉如忙推拒道：“不用劳烦姐姐和祖母了。这几个丫头虽说不够伶俐，毕竟也跟着我多年了，早就使唤惯了。”

红云、红玉都是自小跟着婉如一起长大的。是白姨娘早些年亲自挑出来送到婉如房里的，至于秋香和秋果这对姊妹，近身的事情也用不上她们，不过是放在房里做些打扫的粗活，心情不好时拿来出出气罢了。

就像今日一般。

即使用着不顺心。婉如又怎么会允许自己房里有婉君放进来的人？

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婉君温柔的笑笑，转开了话题：“昨夜里在碧云寺出了点意外，一回来便睡下了，听秋心说妹妹去找过我。”

婉如笑道：“听说姐姐睡着，怕吵了姐姐。我便回来了。”接着脸上表情一转，露出关切神态，“听丫鬟说。母亲和姐姐住的厢房突然走了水？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到这样的祸事。我一听说了就去瞧了母亲，虽说气色不是很好，好在没有受伤。四姐姐呢？可伤了哪里？”

听到她还去松竹院看了母亲，婉君心里有些不快。

母亲从大火里逃出来。本就受了惊吓，回到家中还要被人打扰。不得休息。

陈府虽大，但许多事是根本藏不住的。出了这样大的事，想来不止婉如去瞧了，另外两位庶出的姐姐和两位姨娘定然也要过去探望，还有祖母那里必定也派了人去问询一番。深宅大院里规矩繁多，人心隔面，看着像是关切，实则却不尽然，倒真不如小门小户来得自在。

压下心中不快，婉君微微笑道：“好在发现的及时，倒没什么人受伤。只是若菊跑了。”

婉如闻言一怔，很快便掩饰过去，装作疑惑的样子：“若菊跑了？这是为何？”

即使她善于掩饰，婉君仍是看出她的微怔，心下顿时了然。

看来昨夜的事，婉如也参与其中。

“唉……”轻轻叹了口气，婉君神情颇有些失落，“说出来你未必相信，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昨夜走水，竟不是意外！”

“到底怎么回事？”婉如的心提了起来。

“是若菊那丫头……她收了别人五百两银子，一时财迷心窍，竟要烧死我们母女。若不是昨夜我换了地方睡不踏实，若不是柳妈妈拼命护着母亲，怕是……怕是咱们姐妹今日就不能相见了……”婉君落下泪来，仔细观察着婉如的神情，做出气愤的样子，“我从若菊身上搜出了银票，还从她外衣上闻到了松油的味道，本想今日带回府里让祖母查问，谁想……谁想她竟跳了窗子跑了……”

“那、那可从她口中问出，是受何人指使？”

婉如觉得自己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一脸紧张的看着婉君。若菊是死是活与她无关，她只想知道若菊究竟有没有供出她们母女？

见婉君懊恼地摇头，婉如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六妹妹可是觉得天儿热了？怎地满头是汗。”婉君突然伸手，执着帕子替她拭汗。

婉如这才发觉，虽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自己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从腋下抽出帕子在脸上沾了沾，强笑道：“是呢，进了六月之后，天气越发的热起来了。”

怕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吧？婉君心道。

脸上却是带着歉疚：“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我素来怕热，院子里植了不少树木，倒是忘了妹妹这里楼前没有树遮阴。回头我便回了母亲，让她安排人给妹妹房里提前送些冰来。”

婉如听了忙婉言谢绝了。

刚刚进了六月，还不到用冰的时候。陈家在郊外的庄子里有冰窖，冬日里把冻结实的冰块藏进冰窖里。到了六月中旬便取出来送进府里，给主子们降温用。因着运冰耗费大，所以这冰也只不过能用上两个月，就这样，也是有着严格的分配标准的。

老太太那里自然是最多的，每日能分到六盆冰，几位老爷太太那里各能分得四盆冰，嫡子嫡女们不过能得三盆冰，庶子庶女每日两盆，各房姨娘们则按着受宠程度略有不同。比如白姨娘。掌管中馈多年，她往年每日都是与陈家嫡子女的标准一样。而像沈姨娘这种不受宠爱的，连一盆冰也分不到。

左右爷们也不去过夜。分不分有什么区别？

如今婉君提出来要单独给婉如提前送冰，而藏冰的庄子上的管事是老太太的陪房，如此一来老太太势必会得了消息。

当年老太太持家的时候，算盘打得极其精明，一斗米。一匹布都不会出差错，何况是夏日里用的冰？婉如可不想做这个硌眼的砂子。

姐妹俩状似亲密的又闲聊了几句，婉君便提出来要去给老太太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