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败露(1/2)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椒房殿正殿,白扁将我赶到十二曲国色牡丹浮雕屏风外,独自坐在凤床旁的矮脚圆凳上,替陈阿娇把脉。
刘彻吩咐高逢将一车车奏折搬到偏殿,挑灯批阅,偶尔进来瞧瞧陈阿娇的锦被够不够暖,额头的发丝是不是又遮住了眼睛。
“瑟瑟!”白扁突然喊道。
我急忙闯入屏风后,就见到白扁从圆凳上摔倒、四肢朝天的狼狈模样。而陈阿娇的锦被半开,露出一对白嫩水灵的玉足,右脚踝侧边隐隐约约地刺了一朵纤细的白花,有点类似哥哥的锦瑟园里的沙漠花锦瑟。
“丫头,别仗着自己进化到十维物种就乱来。她的皮囊已死,意识理应漂浮在银河系,等待被黑洞吸收粉碎。你知不知道,强留着她的意识,会削弱你的等级。在夏国,低于九维,是会被朱雀神火幻灭的!”白扁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的疯言疯语,愤怒的训斥里溢出深深的担忧。
“欠扁老头,少废话,快点救人。”我恼道。
“瑟瑟死不了。倒是你,体质阴寒,想悄悄堕胎也不必将藏红花与当归混合服用,难怪成年的冬眠期这么长。”白扁捉住我右手的手腕,喃喃道,停在脉搏上片刻,眉头皱起,又换了我左手的手腕,细细查探,竟然暴跳如雷,怒道:“臭丫头,你不会想挑战银河系法吧?吃了大量的火苜蓿后,又吞了玉生香,三维和十维杂交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白扁,你再说一遍,藏红花和当归是一起服用的?”我质问道,使劲地摇头,身子冒起了冷汗。
不会的,刘珺不想要孩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喂我避子汤。刘彻有时候宠幸了宫女,又烦恼陈阿娇争风吃醋,便示意高逢端上一碗避子汤。
然而,白扁还处在气恼之中,边从怀里取出一瓶白色的液体滴落在陈阿娇的脚踝上,边絮絮叨叨地恼道:“臭丫头,若不是我和乔长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巴不得你倒大霉。垂涎我们惜雪国的梨花酒,便耍阴招逼迫我们胆小的国君签下不平等条约,年年向你们夏国进贡,这笔账,迟早要还!”
“我和刘珺的第二个孩子,是不是因为藏红花而胎死腹中?”我鼓起勇气,按捺住心头的酸涩,抓着白扁的衣襟,声音沙哑。
白扁一脸茫然,瞅着我颤抖了身子,关切地替我寻来一个暖炉。可我拍开它,飞快地跑出椒房殿,沿路撞到宫女太监,手肘和膝盖跌破了皮肉,渗出滴滴血迹,却感知不到疼痛,直到沧池旁,踢落了一块石头,扑通一声坠入池底不见。
沧池,由城外泬水从章城门引入,以池水清澈如苍色而得名。前些日子,我趴在青草地上,托着下巴,欣赏刘珺将这沧池的一角绘画在布帛时的认真模样。我还吐槽过,沧池只有渐台相伴,太单调,应该添一株娇滴滴的桃花,引来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岂不热闹。
如今,沧池边的桃花蘸水而开。粉白色的云霞,在袅袅烟雾的衬托下,颇有几分绝尘的韵味,掩盖了桃花原本过于娇艳的俗气。可这株桃花,只会催来我的眼泪。我抱着膝盖,小声地啜泣,头似灌了铅块般沉重,身子也虚软无力,眼睛明明红肿了,还能流出更多的悲伤。
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要招惹我?我知道,除了朱雀命格,比不上刘珺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叶雪樱有清尘脱俗的舞姿美,王月出有娴静照花的病态美,卫子夫有端庄淑德的贤妻美……至于李倾城,倾国倾城,才华出众,就更是望尘莫及了。我一直在逃避,可是遇见他,无处可逃。刘珺,你到底希望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泪总有哭干的时候,就像溺水之人挣扎着喊救命也会学着放弃。我捧了一把沧池的水,洗洗泪痕,不停地劝慰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被男人伤害。当初,温文尔雅的dash为了掩藏白血病,也是步步紧逼,令我遍体鳞伤。
再次踏入椒房殿,欢声笑语飘入耳畔。刘彻哄着苏醒不久的陈阿娇喝下熬好的当归乌鸡汤。浓浓的当归味,刺得我的鼻子酸疼酸疼的。
隔着屏风望去,陈阿娇每抿一口,便苦得挤出了眼泪,就着刘彻拈起的蜜饯,细细地嚼着,有时不小心咬到刘彻的手指,嗔怪刘彻不懂得避让,低头绽开一朵娇羞的红花。
“丫头,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嫌弃椒房殿的炭火不够暖。以后没什么大事就别来椒房殿了,一屋子的冰月霜,多待半个时辰,葵水来的时候怕是要痛上整天。”白扁拉着我,唠唠叨叨。
“这冰月霜,状如霜花,香气清淡,冰凉透心,是楼兰皇室最喜爱的花。楼兰有一道甜点叫月白流霜,便是加了冰月霜,至今回味无穷。听说大汉的皇帝娶的王夫人是楼兰公主,不如我不要黄金屋和长门宫了,讨要这道甜点,作为医救皇后的赏赐。”白扁又是啰啰嗦嗦个不停。
幸好我眼尖,发现陈阿娇的侍女小双端着一碟红豆椰奶冻过来,及时捂住白扁的乌鸦嘴。
小双是个仗着主人气势爱踩低捧高的丫鬟,虽然心肠不大好,但是脑袋不好使,若是听了白扁这番话,早就飞奔到陈阿娇面前邀功,指证王月出谋害陈阿娇的龙子。
可我仔细打量着小双的神情,除了面容憔悴,并无异样。那么,白扁的话,她应该没有听到。我捂着胸脯,松了一口气。王月出这朵白莲花,不可能愚蠢到将同样的手段玩上第二次。更何况,冰月霜是楼兰皇室的珍品,幕后黑手摆明了将残害子嗣的罪名引到王月出这里。
我正打算回一趟寒兰阁,收拾几件花自己的钱买的衣物,到桃花坞长住,那个欠扁老头竟然顺了一块红豆椰奶冻,和小双吵得不可开交。
霎时,胸口一阵烦闷,我拽起口里吧唧吧唧着红豆椰奶冻的白扁,快步离开椒房殿,不理会小双的大吵大闹,头愈发地晕沉沉,眼睛也模糊不清,身子一软,便晕倒在地,恰好被出了椒房殿的刘彻搀扶住。
当我再次睁开眼,躺在猗兰殿里的金丝楠木大床,已是昏迷了七天七夜。淼淼守在我的床边,十分兴奋地告诉我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接着,她扯破了喉咙,到处对宫女太监嚷嚷我苏醒了。
然后,太后王娡亲自去猗兰殿探望,送上秋夕姑姑煲的人参枸杞鸡汤。太皇太后忙着照顾窦绾四月有余的身子,只派了燕姑过来打赏一柄玉如意。
最后,在猗兰殿偏殿不知是批阅奏折还是和卫子夫浓情似水的刘彻也来到正殿,兴许是朝堂的烦心事多,照例拣几句难听的话讽刺一下,喝杯卫子夫泡的桂花茶,透过闪烁的烛火看了我几眼,便踢了身旁的太监,带着莫名的怒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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