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投壶(1/2)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人总是这般自我欺骗,以祈求片刻的娱乐。
夕阳似剥了壳的咸鸭蛋跳进海里,傍水而建的灰白色屋舍点起煤油灯,同那枝枝蔓蔓的蔷薇花相互辉映。街道颇窄,水桥交错,沿途卖菱角和藕段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偶尔几个提着柳枝篮卖杏花的女孩赤着脚奔跑。简陋的小船,有别着木簪的妇人,干枯的双手缠满了茧子,眼睛深陷黑成一圈,见到衣着华丽的女人便吆喝着卖绮罗。
刚下船,我还兴致勃勃地瞧着这比《清明上河图》更生机勃勃的夜间生活。茶叶蛋、烤鸡腿、梨花酒……只要嗅一嗅香味,便在咽口水了。可想想胸前的铜钱,啥也不敢买。刘珺爱吃的松鼠桂鱼可不便宜。
路过卖绸缎的小船,脚更加走不动。那匹雪缎,绣着浅紫色的桔梗花,栩栩如生。尤其是摸一摸,竟比苏州女人吹弹可破的脸蛋更滑嫩。我的眼睛当真挪不开了,说得口干舌燥,才说服那妇人先付一串铜钱,再将雪缎送到画船讨要二两银子。
买到心头好,自然高兴。这松鼠桂鱼,买回来就冷了,刘珺嘴巴这么挑,断然拒绝吃翻热过的。所以,我要思考几招,看能否求陈记的老师傅教我做松鼠桂鱼。
穿过水巷小桥,眼前豁然开朗。街道居然比高速公路还宽敞,来来往往的马车排着长龙。果然,堵车从古至今都存在。这里大概是姑苏城的繁华之地。各式各样奢华的花灯挑在屋檐上,柳树绕着一条凿开的玉带河舒展曼妙的身姿。酒楼食肆林立,卖翡翠玉石的店铺如雨后春笋般繁茂。之前的杏花是看不到了,取代的是木芙蓉、牡丹、芍药、玉兰、海棠等等,繁花似锦。
路过一家朱红色的高楼,雕的窗花是朵朵类似金盏花的模样,颇为雅致,可听着几个穿金戴银的男人嚷嚷着买鱼虾蟹,便怎么也无法联想到这高楼原来是赌坊。澳门赌场因为没人陪伴就没去成。这西汉的赌坊,再不可以错过了。
“不知道堇姐姐去赌坊,珺哥哥会怎么处罚?”念奴糯糯地笑道。她的小嘴巴还塞着半颗冰糖葫芦,眨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俏皮可爱。
念奴怎么来姑苏了?照她对樱花羊羹的喜爱,应该会去洛阳的。我皱皱眉头,问道:“刘胜呢?”
提起刘胜,念奴嘴巴翘得老高,圆圆的小脸也气得鼓鼓的,恼道:“胜哥哥说班师回朝的军队路上出了点事,就丢下念奴跑了。他让念奴来姑苏找你们,还说樱花羊羹会吃了拉肚子。”念奴想到樱花羊羹,馋得流口水。
刘胜倒是非常清楚我的计划和行踪,心中不得不惊讶。看来,历史上传言他喜好酒色,只是遮掩他的才智的手法。聪明人最耐不住寂寞了。又多了一个需要提防的人。
“堇姐姐,念奴来姑苏之前还做了一件好玩的事。”念奴哈哈大笑,脸颊比那樱花还粉嫩,笑了许久,才糯糯地道:“念奴将那个病秧子骗到妓院去了,给了一大笔银子让她们好好伺候着。”
据说霍去病不太喜欢女人,估计是被念奴折腾出来的。我噗嗤一笑,戳戳念奴的脸蛋,便和念奴进了赌坊。
赌坊并不似电视剧里演的那般乌烟瘴气。虽然嘈杂,但布置得干净利落。每人需要交二十枚铜钱,才可以入楼。所幸念奴身上带了一些碎银子,那些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们的粗汉子没有拦截下来。
第一层是平民的赌局,常见的鱼虾蟹堆满了穿麻衣布履的人,他们大多骨瘦如柴,面容憔悴,应是在这赌坊里输到精光方罢休。第二层是贵族的雅间,见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扭着腰肢上楼,应是赌色双收。
我牵着念奴,环顾四周,先探查一下这家赌坊是否存在不诚实的交易,再考虑玩一把也不迟。但念奴扯着我的衣袖,指了指被奴仆推下楼的中年妇人,轻声道:“堇姐姐,我们帮帮她。”
我瞟了一眼那妇人,盘了稍微疏松的十字髻,戴着面纱,从那汪如秋水般氤氲着烟雾的眸子中,倒觉得这个妇人是位有故事的美人。一袭不起眼的湖蓝色襦裙,将她曼妙的身姿衬得极好,只是右手掌心的月牙形的疤痕在提醒着陈年旧事的疼痛。
“念奴,她发髻上的簪子都被拿去赌了,腰间必备的香囊也没有,还不是个赌棍,不值得救。”我恼道,取下银步摇,作为去二楼雅间赌投壶的筹码。
“臭丫头,老娘什么时候需要你帮忙了!”那妇人双手叉着腰,怒道。那嗓音颇粗,像打鼓般吵闹。
这时,念奴吓得躲在我身后,偷偷地吞咽糖葫芦。我拉着念奴上楼,却被那妇人拽着衣角,瞪了一眼,见那妇人没有松手的意思,恼道:“夫人若是缺打赏的钱,等我赢了投壶再说。”
“就你这个身板,能赢投壶的话,老娘就给你当一辈子的厨娘。”那妇人喊道,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顿时,哄堂大笑。平时不爱运动的我看起来娇弱无力,再加上身量玲珑,多半是个保护动物,自然不适合玩投壶。但那也只是去索马里之前。
“如果我能赢,你就禁赌吧。”我冷冷地道。那些鄙夷的嘘声,若是换作以往,听着很气愤,但是对于现在,嘴角浮起一朵苍白的笑意。
那妇人见我神情淡漠,越发地恼怒,似乎想一把揪出躲在我背后的念奴,但念奴闪得极快,飞一般地爬上楼,而那妇人被奴仆拦住,急得直跺脚。
“姑娘可否与江某对赌投壶?”一位身材魁梧、容貌英俊的男子作揖笑道。
细细瞧那生得一副好皮囊的男子,衣着和配饰搭得很工整,倒三角的胡须也打理得简洁,凛然有正气。只是自认为有识人之能的我,第一眼就对他没有好感。
“念奴赌堇姐姐赢。”念奴又从那只描金寒兰雪缎香囊里掏出金镯子,交给赌坊的人作为赌注,笑道。那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透着一股狡黠,是朝着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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