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一霎,魂断。喂,你不可以念我。(1/2)
遗落在人间的八尾猫,六十三 一霎,魂断。喂,你不可以念我。
我没有来得及回答修,便施了法术急急的去追我的妹妹,我此刻顾不得思顾那些什么情情爱爱。爱夹答列只因在我望见妹妹匿身之处不见她踪时,忽然感觉自己腕上的脉搏跳的飞快,血液像是蒸煮腾发了一般滚烫。
我一霎明白它在告诉我,会发生什么。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父母曾对我说过,猫灵的预感,最是小看不得。关键时刻,可救自己或是别人一命。
可是父母错了,这种与生俱来的预感,从来便没有什么用,它便是鸡肋。
就算明白下一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亦如何,那只是朦胧的感觉而已,并没有任何清晰的指示告诉自己应该如何阻止。且如若那便就是宿命呢?如若自己阻不了那事,它依旧会发生呢榛?
那么除了留下遗憾、悔不当初以外,还能怎样呢?
我终是追上了妹妹。我望见她扶着门栏的手不住的在颤抖,她就这样停滞在家门口,我也停下来,因为我们都嗅见了这空气里不同的气息,血腥味。
视线里的那一幕让我们共同为之不敢相信,这辈子最为惨烈最不敢回想的,便是这一幕仪。
就在片刻之前,母亲一剑刺在了父亲的左胸,而她脖子上的鲜妍的划痕也昭向了父亲剑上的血迹————我们的爹娘,竟然是在互相残杀。
我记得前一日父上才笑嘻嘻的摸着胡子一起围桌提起那话头“我们的术儿可是在想将来要嫁个什么样的好儿郎了?”
我的娘亲,也才教我做了那人间的桂花糕饼,而今日…今日她说她要尝我做的糕饼的……
眼泪流了下来,我们却一指头都动不了。
或许这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看着美好的事物在眼前一点点破裂,而自己明明是身处在其中的,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用尖利的刀刃一刀刀的剐着对方,看着曾经的一切都面目全非,看着他们的血液一滴滴淌干,看着那些黏稠的东西蜿蜒在地上,触目惊心的痛。
那时的每一刻,都像是从明媚圣洁的天堂,一点点滑入肮脏恶魇的地狱。
爹娘这样沉默着将手中的剑各自***了肺腑,他们倒下了,他们终于结束了这样的互相残杀,
而我们,就在这个时候,也可以动弹了。
我和妹妹软了身子,手脚并用爬到父母的身旁。我眼里的泪水模糊了他们的脸,看不清,不要看清那样不像我们父母的脸,他们太过虚弱,全身上下都浸了血液,所有的血液都是他们自己的。
“我们……活不成了……”
父亲先开了口,胸上的剑随他的呼吸一起一伏的颤着,这几乎是在剜我们的眼睛,而他的口气,是我永远也才不曾听过的绝望。
我拥着娘的身子,娘的脖颈上的剑痕触目惊心,血肉外翻,血红色,我开始厌憎这些血红。娘的目光曾是如水的清澈温柔,此刻,她的眼里却是浑浊的,道不出的苦痛痕伤。她将嘴里的血吐尽,自嘲的笑着说,
“是……活不成了,可这又能怪谁呢……我们也是今次才明晓,那句‘血族当诛满门,一个不可逃’究竟何解。”
他们现已奄奄一息,我们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们,活不成了。
可我们不明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绝望。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刚才施法术将我们定住,如若不然,我们明明是可以阻他们的啊……
父母没有给我们疑惑的时间,断断续续开始给我们叙述那些故事:
爹娘原是血氏一族所育的两个族人,血族非魔族也从未曾害过谁,不过只是有些怪异,因为总有一些族人莫名的化为一滩血水死去。1
但千百年来,属正道的仙、神二界却誓定,必将血族找到,并一个不留的除去。血族因此时常躲藏于世外之地,以便瞒那两界的耳目。
灭门之时,爹娘方小,那天去人间玩耍,回家时却看见所有族人皆化为原型,视界满是血色,绵延无尽。
爹娘说完了这些,便也如我们一般泪眼婆娑,颤颤拂上我们的颊,道,
“血族不可留,而今我们才明了,是因为血族逆了天命,每个血族族人,都可借血族,向这天,挪用三次异族之力。但也只可用前两次,若用了这第三次,那么便会命不久矣,且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
我抽泣着问父母,“你们明明知道用了第三次会死,那么为什么还要用?”
“不,我们不曾用那第三次,这只是我们的命数到了。不管是谁,只要入了血族,必会有自己的命数,且都是以最不情愿最残忍的方式死去。
可惜我们那时方幼,族人们不曾对我们说起过这些,若如不然,我们定不会让你们入这血族,习这血族的法术……”
父母说了很多,直到最后他们的神智开始模糊。我们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死神一点点降临,用那沉重的锁链缠了父母的魂魄,一点点远去。
爹娘最后只含混的说
“你们姐妹,现也都已长大了,你们要好好相处,永不可,互伤……”
我们抱着他们冰冷的身体,一直从黄昏到黎明,最后眼看着他们化为本体的赤色蜻蜓,在血泊里浸湿了翅膀。
我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手脚冰凉,冷汗淌了一身又一身,失了父母我们根本便不知道怎么活。
最后我终于想起了父母曾授的那句“长姐为母”,是了,我还有我的妹妹。我挨着地爬过去,拥上妹妹发颤的身子,安慰了她很久,我们最后忍不住抱在一起痛哭。
我们将父母的原身置入冰棺,此后我便与妹妹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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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妹妹失踪的那段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却始终很模糊。我只知那时我和妹妹去湖边浣衣服,我和修说了些话,一转身,妹妹便不见了。
我找了她很久很久,我怕她被郊狼吃了,我怕她跌进了深水里,我怕她迷了路找不回来……我每日哭等在父母的小屋,等着她回来。
每日每日的想,每日每日的哭。这里原本有的幸福美满,此刻却全部毁去了,再是找寻不到了。修在此刻,便是洪水中的一块木板,我的沉沉浮浮,都由着他来为我拭泪添衣。
终有一天夜晚,他施了法术让我昏睡,将我的身子抱起,离了那屋子,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直到几天后,我醒来,想覆在窗台上继续等我的妹妹,才发现早已变了天地。
我想回去,却不认得路了。
可是修,任凭我打他骂他威胁他,他却只重复那一句“术,离开那伤心地……”
那天,我哭倒在他怀里,一霎好像长大了许多,明白了一些父母常对我说的那些。只是我从来不愿懂,此刻我才明白,原来我早已羽翼丰满,不过我以为自己被折断了双翅,不能飞向天空罢了。
爹娘不在了,妹妹也寻不着了,我呆呆的窝在他怀里,告诉他,我只有你了。修拂着我的发,用手指一点点梳理,那些好闻的八尾猫灵特有的麝香气息散在我们之间,我好像有些明白他曾对我说过的那句“我喜欢上你了”,
或许,修,我也喜欢你吧。
我和修都是无根的浮萍,他说他要带我去游山水,看那七届之中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他还说,这样也可以寻找我的妹妹,我便同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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