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他们是谁呀？（2/2）

令羽皱眉：“连青，不要闹了，没有时间了。”

连青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主人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见她做什么？还想再害她一次么？”

度朔叹了叹，极尽耐心道：“我们这次来找凰羽，只是想让她解了神族之危，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商离洛也在一旁应合：“是啊是啊，再不快点就没有时间了。”

连青冷冷一笑：“当初你们天南地北追杀主人，说主人是半人半仙的孽种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你们害的主人那样惨，凭什么要她替神族解围？”

众人相视了一眼，竟然是无话可说。

确实，当初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寻找凰羽，阻拦她进血莲炼狱。可是最终的结局都是凰羽的父母因为他们而消亡，而凰羽也差点因为他们而死。现在神界有难，他们有何面目劝说凰羽出面阻拦紫陌呢？

连青见他们都不说话，哼了一声：“既然你们神族这样高贵，容不得主人，那就请回吧！主人跟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令羽蹙着眉，喊了一声：“连青。”

连青看向他，苦涩的一笑：“我原以真心待你，可没想到你为了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负我，令羽，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见到她这样决绝的神情，令羽渐渐地瞪大了眼睛，她说不想再见到他了？

以往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吵架，每一次她都会说再也不理他，可是每次，他们都会和好如初。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感觉到了，连青她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

他错了么？为了阻挡魔界入侵，他必须这么做？为什么连青就不能理解体谅他？

他有家人，有师兄弟，他不能看着他们死在魔军的铁蹄之下。现在的紫陌，已经不是从前的紫陌了。那天攻打龙纹塔时，他亲眼看到了这个叫做紫陌的魔尊，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他害怕见到他的亲人和朋友，也会像天界的天兵们一样惨死在他的手中。

他们都知道，紫陌是怎样的宠爱凰羽，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的，就只有她。

不管从前他们做错了什么，有多对不起凰羽，这一次，都必须让凰羽出来。哪怕到最后，用凰羽的性命来威胁紫陌，为了保卫三界的和平，他们也在所不惜！

过了许久，令羽看向了连青，目光坚定道：“连青，让开！”

连青上前了一步：“我不让，除非我死！”她看着令羽，毫不退让：“除非，你杀了我！”

白子矜等人静默的站在了一边，看着他们。

令羽缓缓握紧了手指，咬牙：“让开！”

连青目光坚定：“不让！”

一道白光打在了她身上，连青缓缓的半跪了下来，嘴角渐渐地流出了血迹。

“令羽你……”商离洛脸色大变，君子玉等人也看向了令羽。令羽竟然真的打伤了连青……

连青跪在地上咳了咳，伸手在唇上抹了一把，又站了起来还挡在他们面前：“我说了，除非我死！”

她的身体有些颤抖，这就是她爱的人么？竟然在欺骗了她之后，又打伤了她。她忽然明白了主人当初被苏浅止一剑穿心，那时候会有怎样的感受？一定很痛吧。

她想起了那天的主人，沿着剑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嘴角一直凝固着冷笑，鲜血因为她的移动无声的流了出来，她竟然一点都不感觉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是因为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么？还是因为早已无心可伤？

主人已经够可怜了，她不能再让他们带走主人，威胁紫陌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是她太大意了，不该相信昆仑山的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祸是她闯的，死，也要保护主人安好！

众人皱着眉，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又听到连青呵呵冷笑了两声，她看向了苏浅止，一字一顿道：“苏浅止，我，终于明白了主人当时的感受，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苏浅止的身子颤了一下，脸色也有些发白，唇动了几下，却依旧没有说话。

“连青，你胡说什么，苏师兄他也很难过，你……”令羽眉间一蹙，厉声呵斥道。

“难过？”连青秀眉一挑，有些哽咽：“他难过算什么？一剑穿心会有多痛，主人当时的情景你还记得吗？她已经……已经痛得不想活了……”

四周一片静寂，连青咬了咬唇，自嘲一般笑了笑：“你忘了，我一点都没有忘，每天，每天都在想，主人为什么会那样做……”

“主人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她的脚步一点点的后退，就像当初凰羽被赤霄剑一剑穿心后，一点点的顺着剑锋退后一样。连青哽咽着：“她为什么……”

苏浅止踉跄了一步，差点站不稳，君子玉伸手扶住了他。

所有人都没有忘记那一天，只是以为时间长了，长了就可以过去了。过去了就能忘记了，忘记了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可是，谁能够忘记，那时的凰羽，声嘶力竭的喊着。

——怎么办呢？我父亲和母亲都死了，他们都被你们害死了，你们不死，我心里总是不安。

是他们害死了她的父亲和母亲，让他们刚刚团聚就魂飞魄散，单凭这一点，他们就已经罪无可恕。

——苏浅止，我恨你们，恨不能让你们全都死了还不够。

她恨他们，她是他们的凰羽，他们的小七。他们明明是那么疼爱她的。他们八个人中，唯一的女孩子，他们都倾尽心力的爱着她，想要她好。可是，世事总是阴错阳差。

——我死了，你也高兴了，从此以后，纵使我轮为牲畜草木，也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一声声，一字字都刺进了他们的心间。这些话，字字带血，还是他们心爱的小七的血，他们又如何不痛？

本来以为他们的记忆中可以刻意的翻过这一页，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徒然。有些伤痕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愈合，而有些伤痕，则会在一天天里，腐朽，溃烂，深入骨髓。

“你以为我们就不难过么？”令羽突然大吼了一句，强忍着悲伤：“我们八个人，她是唯一的女孩，我们都爱她。可是没有办法，我们不想的……”

他咬了咬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神色却无比的哀伤：“墨轩师兄死了，后来凰羽也死了，两个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要怎么接受？连两个人的死去都这么无法忍受，更多人的死别又要怎么去面对？”

他走近了连青，目光坚定：“我们八个，是一体的，你明白么？”

苏浅止哀莫心死躲在断鸿涯思过，他们没有一个人去看望过，因为一到了那里，就想到了两个人。他还有断鸿涯可以躲，而他们呢？为了稳定昆仑的人心，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如既往的修炼。

然而，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们都是不约而同的思念着那个人。

度朔会一直一直看着被她拉断的琴弦发呆，然后想象着她弹琴的样子，嘴角还会浮现出一丝的笑意，随后是漫长的苦涩。

白子矜还会拿起那些棋子，追忆着当初她打扰他与度朔下棋，乱扔他们棋子的模样；君子玉还会拿起当初她考诗词的那张纸，上面的字依旧的不堪入目，他却看得失了神。

商离洛晚上会路过令羽的房间，给他盖被子听见他咕哝的的那句——凰羽，我们去烤肉。

然后，一夜无眠。

他们都在思念着她，那么她呢？看到他们难过，会不会原谅他们一点？

现在知道她没死，他们就真的这么冷血无情，不动于衷么？当然不！

当他们决定了要引诱连青带路的时候，那时的心情不是让她出来阻止谁，也不是怎么利用谁。只是想到了他们要见到他们的小七了，他们朝思暮想，心痛的快要死掉的小七。

连青没有发现，令羽在睡觉时，呼吸均匀，心却一直在剧烈的跳跃着。连青没有发现，守在房门外的几个人，有多紧张，和难掩的欣喜，商离洛压着度朔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都出了汗。

可是，激动之后，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事实，是他们作为昆仑弟子必须肩负起的责任。

令羽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连青，带我们去见她，不能再有人死去了。”

连青倒退了几步，似乎在犹豫：“我……”

忽然，不远处的山涯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众人都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都向古藤涯的入口跑去。

前方积雪未化，素白之间一道五彩的光芒闪耀，等他们匆忙赶到时，正见到一个墨衣男子站在洞门外。

他含笑缓缓向洞内伸出手去，一个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笑嘻嘻的打了他的手背。

男子并不恼，温和的一笑，将身上厚重的披风扯了下来，拥在她的身上，被女子不满的白了一眼。

令羽的喉间一紧，踉跄着上前走了几步：“小……小七……”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凰羽不禁觉得奇怪，看了看这些人，往墨衣男子身后缩了缩，试探着问道：“莫凌，他们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