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还不够死心（上）（2/2）

她记得，父神写的《神魔志》中，有那么一篇专门讲的是凤凰族的凤翎。相传，凤翎有着净心化除邪念的作用，在修仙时，只要身旁放着一支凤翎就可以比旁人进步十倍的修为。

因此，从上古时期，神界就有人捕杀凤凰，取凤翎以求修为大增。然而这种事情，到底还是上不的台面，只能在暗处猎杀。这天界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拥有着凤翎，即使见到，也是司空见惯了。

或许五千年之前，他们真正在意的不是她的母亲和父亲的人仙之恋，而是如何名正言顺的取得凤翎。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懂的，可是她的母亲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她想起了那日的梦中，她分明的看到了一个仙君正在拔她母亲的凤翎，那样的贪婪，那样的欣喜，丑恶的嘴脸让她想到就觉得恶心。

那天，鲜血染红了白玉台阶，那只化为了原形的凤凰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而她，苦苦的跪着求那人住手，可是没有用。那是梦境，他们听不到，看不到，只有她在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痛苦。

恨么？她还记得那一天，有人这样问过她。是，恨之入骨！

凰羽缓缓地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苍冥洞府，恍惚看到紫陌在石室中的情景。她微微收紧了手指，向山下走去。

石室中，紫陌闭着双眼，额间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俊俏妖娆的脸颊流淌下来。

那伏羲琴已经续完了八根琴弦，只有最后一根了，那凝结着北川之巅最冰冷的的寒气，就是伏羲琴的最后一根琴弦！

他紧锁着眉头，站在那里身上已经酸痛到麻痹，微微晃着有些站不稳了。手指颤抖着，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手指流入伏羲琴中，那伏羲琴好似无底洞一般，贪婪的索取着吞噬着他的灵力。

饶是他，都有点吃不消了，再加上伤势未愈，脸色惨白如纸。然而，身侧紫色的灵力依旧疯狂的肆虐着。

还有一天，伏羲琴出，天地都会为之震动！

凰羽下了凤栖山，朝着昆仑的方向飞了去，她苦涩的一笑，成婚？苏浅止竟会跟碧瑶成婚？

为什么心会那么的痛？究竟是因为她太过讨厌碧瑶，还是因为她要嫁的人是苏浅止，她都已经分不清楚，犹记得净世宫中那一阕白色的身影，寂静如莲花，悄然盛开在那昆仑之巅。

他是不染纤尘的苏浅止，他是曾疼她护她的大师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碧瑶成婚。而且，那嫁妆还是她母亲的凤翎！

初遇苏浅止，是他救了她，那时她误以为是夷光上神，还推了他一把。

然后，不知是为何，他们总是有着诸多纷纷扰扰的误会，这些事情将他们越拉越远，越拉越远，最终站成了对立面。

她还记得，苏浅止曾经说过：我们，本不该如此的。

还没有失忆之前，她也一直在想，他们确实不该是那样的结局，至少，他们还是能做朋友的。

再见他，依旧是他救了她。那天她浑身血污以为必死无疑，是苏浅止的出现，让她抓住了眼前的一道光，以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从此，他是她失忆时，最唯一的依靠。

他给了她一个虚假的过往，也给了她一段无比快乐的时光，所以她不怪他，不怨他。就算他在鬼域里看着她被碧瑶打不管不问，就算他之后和天界的人一起来追杀她和紫陌，她也没有怨言。

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他们选择的是两条截然相反的路。他要维护他的天道，而她要做的是打碎那所谓的禁忌，所谓的三界法则。

他难道不知，那凤翎是她母亲之物？他难道不知，这样做她会有多难过？一次失忆，给了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们却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她也有想过，或许这一次，只是天界设得让她自动去找死的圈套，那她也认了，就算是死，她也不能让那些人脏了她母亲的凤翎！

太阳西落，残阳染红了半边天，晚霞如血。她一刻也不停地飞往昆仑山，明天，她一定要在明日之前赶到！

昆仑山，一改往日的素净和淡雅，到处挂着红绸。

“师兄，你说帝娆会来么？”元始天尊担忧道：“她不来，浅止可真的要娶了那碧瑶了。”

梵形天尊点头道：“我昨晚夜观天象，帝娆的神魂确实已出，她一定会赶来阻止的。”叹了叹：“除此之外，我们毫无办法找到她，也无法知道她就是是神还是魔。”

无形天尊也接着道：“即使现在的凰羽还是凰羽，但是毕竟她的神魂中有帝娆的影子，不可能全完遗忘夷光上神，更何况……”他顿了顿：“更何况，帝娆当时存有多深的怨念，才在众神魔的围攻下仍保持神魂不死。”

怨念，皆由爱而生，最后为恨。

当初帝娆神女陨落之时，夷光上神就站在一边看着她的毁灭，也是凭着这一抹执念，她才得以重新凝聚神魂，转世到凰羽的身体里。

后来，在凰羽长到三千岁时，跟着桃渊来凡间游玩，不料被一个狐狸精所伤，夷光救了她，也看到了沉睡在她身体里的帝娆的影子。所以他和桃渊合力封住了帝娆，再一次将她推向毁灭，爱，是爱，可是又怎能不恨！

冥冥中，凡事自有注定。凰羽取极寒之气，震动了封印她的符咒，越是靠近神魂，她的感应就越是强烈，最终一下子冲出了夷光的封印。

两千年了，她又从那冰冷的冰川底下重见了天日。因为神魂还是虚弱，她只能暂时在凰羽的身体里沉睡休养着，她没想过要霸占凰羽的身体，只想阻止有人利用她无上的灵力再一次给三界带来灾难。

还有，她想亲口问一问夷光，到底他是怎样想，如果几万年之前的毁灭是为了三界，那么，两千多年前呢？为什么在知道是她后，还是绝情的将她封印？

可是，她必须沉得住气，一点点找回她的修为。在这之前，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回归。

然而，她到底还是爱着夷光的，听到苏浅止要娶别人，即使知道苏浅止就是苏浅止，早已物是人非，早已不再是那会每天路过九重天，只为看她一眼的夷光。

可是，她还是来了。而凰羽，也为了她母亲的事情非来不可，那么，这就不能怪她的，对不对？

大明宫前，苏浅止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红缎发呆。

帝娆的事情，师尊们已经跟他说了，原来几万年之前的那个帝娆，就藏在凰羽的体内。怪不得修兮涯中，会出现那样骇人的场景。还有鬼域的幻境里，那个好像和他很亲近的“凰羽”，一直都是帝娆。

为了引帝娆出来，不让她再为祸苍生，他答应娶了碧瑶，还指定要凰羽母亲的那九支凤翎。他知道凰羽会难过，可是，他别无选择。

即使有一天，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凰羽，为了三界苍生，为了天道法则，他也会亲手将凰羽诛杀。可是，凰羽会来么？

清晨的昆仑，还是有一些冷，大红的发带随风飘扬。

“师兄，天界的人到了。”一个昆仑弟子过来。

苏浅止微微颔首：“去请师尊来。”

三位神尊早等在了大殿中，苏浅止拉着红缎将碧瑶牵了进来，面无表情，看不出有多欣喜，也看不出有多难过。

碧瑶微微咬着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鸳鸯绣花鞋。

苏浅止愿意娶她了？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恋了他百年，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可是，当神尊们说起婚事的时候，他没有反对！

大殿里站着千百个前来相贺的仙君，仙子们霓裳锦丽，恍若天边的流云。

“三位神尊，本宫今日就将孙女儿交到你们手上了。”帝后端坐在下面仪态雍容道。

三位神尊微微颔首，含笑不语。

笙乐声不绝入耳，殿中的新人缓缓转过身，对着彼此就要落下第一个叩首。

“慢着！”殿外一声高喊。凰羽翩然落在了大明宫外，长袖一挥，站稳了身子。

众人听此皆向宫外看去，碧瑶听到声音猛然扯下头巾，冷声道：“是你！”

凰羽迈步缓缓的走进宫中，直直的看着苏浅止。在殿中顿住了脚步，又看向了碧瑶：“凤翎在哪里？我母亲的凤翎在哪里？”

碧瑶冷笑一声：“哼！凤凰和凡人的孽种，竟然还敢来这里。”说着，伸手就一道灵力打了过去。

凰羽只挥了一下，那灵力被弹回去，震得碧瑶往后退了退。脸色一白：“你……”

凰羽嗤笑了一声：“怎么，不认识我了？”说着手一挥，啪的一声打在了碧瑶的左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这一巴掌，是还你在鬼域伤我的那几剑。”说着又挥了一下：“这一巴掌，是本殿下看你不顺眼。”

碧瑶捂着脸愤愤的看着她，凰羽轻笑了一声：“怎么，还是没想出来？”说着，用力一巴掌挥在了她脸上，将碧瑶打坐在地上：“南宫家的事，忘得倒挺快，你刺我的那一剑，我可还没有忘呢。”

碧瑶猛然抬起头：“你……你恢复记忆了？”

凰羽微微挑眉：“哦？想起来了？那你应该没有忘记，我说过，你若再有下次，我就要了你的命！”说着，一道灵力向她劈了过去。

苏浅止挥了衣袖，两道灵力撞开，都向后退了一步。

“凰羽，住手！”苏浅止蹙眉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恢复了记忆，凰羽此时定是恨他入骨。苏浅止这才恍然的明白，到了这时，凰羽已经完完全全的不属于他了。

凰羽脸色一沉，某种莫名奇妙的心痛感升在了心间，她在心痛么？又为什么心痛呢？她喜欢的明明是紫陌，怎么会为了苏浅止护着碧瑶而觉得黯然，难过？隐约的，她好像觉得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她在低低的叹息，怨念。

“苏师兄和碧瑶大婚，凰羽没准备什么贺礼，师兄切莫见怪。”凰羽微微的一笑，话锋一转，渐渐收敛了笑：“只是有一样东西，你们用了那么久，该还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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