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无可奈何观鞭刑（1/2）

湛九歌知道沈扶仁已经说服自己静下来了，她言语清冷道：“我并非蓄意隐瞒怀孕之事，王府里怀了孩子的女人都熬不到生产，我湛九歌虽自负聪明，也不敢拿咱们的孩子作赌注去跟那些人算计。”

沈扶仁在听到“咱们”二字时攥紧了她的手。禁地之门就在眼前，沈扶仁从背后抱紧她低声道：“不！是我自负聪明才落到今天的结局，我错了，你跟他们说，所有惩罚换我来担，对不起～”他沙哑了嗓子将脸埋到她耳鬓处。

“我还有很多事瞒着你，晨婉华的兄弟是我所杀，秦家的稻种发霉先后两次均是我派人做的手脚，包括匡机老道在咱们府里说陈景瑟命犯主位，也是我暗中通信蓄意为之。”

“没关系。我现在不想听这些。”沈扶仁喉咙中梗的发疼，“你湛九歌要是连这些小手段都不能瞒天过海，门第商社恐怕也不会收你。没关系，晨岭华姐弟、秦裳和陈景瑟都是罪有应得，他们都罪有应得都罪有应得，你没做错。”

湛九歌微泛苦笑，“扶仁，其实我一直知道，知道你所想所为，你是个成大事不拘小节的人。”

沈扶仁摇头，愧对无言。今天之前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这种人，可今天之后，他连抬头做人都觉得令祖宗蒙羞！

“我自懂事起就离开了湛家，被门第商社收为弟子。师傅和师叔们对每个弟子训练相同，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训练的任务只有一个名字，叫作‘登天梯’。人从初生自识字识理开始，犹如登梯子，有人一步一阶，有人需要一天一阶，可是绝大多数人～经年累月才能站到更高的一层看待从前。殿下也是从明争暗斗的倾轧中脱颖而出的，否则今天的太子位轮不到您这位六皇子担当。可是我们每个门第商社的门人，每天、每个时辰、每刻都在生死角斗！无论是对方以多欺少的内家比拚，还是步步为营的尔虞我诈，输的一方都必须诚恳接受惩罚。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任何道理、任何情由可讲，因为死人不会说话，因为只有骨气、没有本事是最无药可救的愚蠢！为了活命、为了不受比今天这种情势屈辱百倍的折磨，每个门人都必须把自己铸成铜筋铁骨、铁石心肠！所以殿下会觉得九歌整天冷冰冰的，会觉得门第商社的诸位公子都那么不近人情，其实门第商社和殿下一样，都是怀着成大事不拘小节的心，只是我们的阶梯～远远高过扶仁你的，你现在所站的高度我们早就攀越过去，我们可以轻易揣透你的心，你却因为从未有过那样的经历，所以看不到我们的存在。”

沈扶仁的泪水浸到湛九歌脖领里，她每句话都解析了他对她的疑惑、对于门第商社的诸多不明白。可是她现在跟他阐明这些为了什么？她所受到的惩罚将是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压下抽噎委屈道：“你怀着咱们的孩子，无论你怎么说，我也不能让你为了我犯下的错误去涉险！”

“咱们是夫妻，你的错就是我的错。”湛九歌回过身擦着他的眼泪，“不要听九怀的，我进禁地后，你立即带着子桑冉、苏颂慈回府，跟她们说清利害，今天的事装在心里不要向外提。千万别让子桑赋带兵马过来围剿道观，也别试图去闯试剑棋舍，记住我的话，你现在所站的高度远远不及，你能想到的行动、计策，前头永远是门第商社埋下的陷井！”

“我不回府！我要一同进去！”他孩子气的瞧着她，把手伸到她腹部轻摸，“嘿”然一笑，紧接又苦恼，“老天对我的眷顾我视而不见，我如何配当他们的父亲！”他下嘴唇哆嗦着搂紧她不让她瞧见自己的窘态。

湛九歌抚着他的背心，幽然一叹。

这时匡机道长自禁地内出来，冲沈、湛各自一揖首。“太子殿下，湛娘娘，九怀公子有请！湛娘娘，除天问公子外，卜居公子和其余主事都在，各主事有令，若太子殿下有心观刑，湛娘娘您不得阻拦！”

湛九歌似预见到将会发生的不如意，当先错身过去。匡机向沈扶仁示意，后者赶紧跟上。禁地内兰花香气缭绕，迈下台阶，侧过影壁，沈扶仁看到的是一排由回廊通连起的大屋。进了当中间的门，里头分内外两大间。隔断是整壁珠帘，自房顶悬挂垂地，是以沈扶仁能看到湛九歌已经跪在里间，她上首五座太师椅，一位悬空，其余四人除了当中的卜居公子沈扶仁认得，那二男一女陌生。

珠帘外停留的白衣人寥寥数几，匡机就立在沈扶仁跟前，说道：“容贫道唐突，殿下就请站在这里观刑！”

沈扶仁手指一扒珠帘，森然之感从他脚底冒出，一串串琳琅水晶珠线，比囚牢的铁栅栏还结实难撼动！他看眼外头几人包括匡机道长，寻思会不会他们几人都因为修为不够，是以和他一样被挡着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