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君思疑作不得闲（2/2）

沈扶仁不好进去，想把湛蓄英叫进来，但紧接着又打消这念头。别看湛蓄英伺候湛九歌最得力，他却不太喜欢这个侍女。“九歌？你再不应～我就进来了？”

沈扶仁试探的掀动珠帘，里面没反应。沈扶仁知道情况不对，赶紧冲进来绕进屏风，“老天”，浴桶中结了薄薄一层冰，冰下仿佛水草流动，那是湛九歌的头发！

“湛九歌！”沈扶仁手掌破冰，湛九歌猛的从水中站起，沈扶仁平素再镇静也被唬了一跳。乌藻长发裹着湛九歌，雪白水莹的身体一览无余，沈扶仁短暂瞠目后迅速背过身。“对不住，我刚才以为你…”

湛九歌从容出来，裹上外袍。“殿下，我自小体内就有寒毒，所以洗浴时必须周身浸入水中，无论水再温热最后都要结一层薄冰。殿下受惊，是九歌的不对。”

沈扶仁绕出屏风，立时又怔住。湛九歌头发湿漉着随意披散，外袍裹是裹上了，但她的脖颈和锁骨都在黑袍的衬托下雪脂呈现，尤其她脸庞和头发上还滴落水珠的略微狼狈，令她看上去有种别样的野性与妖娆。

湛九歌系着外袍的襟扣，往榻上一坐淡漠声道：“殿下，外间和厅里都添了丫头，我今晚也不对帐簿，咱们依旧挤于一室，殿下早安歇。”她说完就势一躺，将头发顺于外边，想起没拿绢帕过来，只好又起来。

沈扶仁上来扶住她肩头，体贴之意道：“做什么去？”

湛九歌不习惯对方这么近距离的关切，之前就不自在过，这种距离近的双方呼吸都发痒的拂着肌肤，象在勾挠什么。湛九歌只好看向自己的湿发。沈扶仁即刻出去又很快回来，手中多了两块绢帕。

“多谢。”湛九歌刚要接，沈扶仁微一笑坐到她侧对面，双手合着绢帕擦上她的湿发。

“能令水面结成冰，我无法想象你承受这种寒毒的痛苦。”他手中的动作温和，如同他平素带给别人的感觉，那是一种雍容自若的舒意。“咱们府里的大夫都是从宫里调来的，医术精湛，明儿一早我就嘱咐他们过来给你瞧瞧。九歌，我这才理解，为何你的友人会赠你玉算盘，你的手没有昆山玉捂着，是不是终年都要如此冰冷？”

“还好，从小就这样，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我三岁那年，有一天，将身体浸于湖水中解此寒气，我姐姐以为我不小心落湖，也不顾根本不会游水就往下跳，结果～”湛九歌的一抹轻笑将她从记忆中带回，“她险些丢了性命，那年姐姐也是个幼稚孩童，她却肯搭上自己去救我。殿下，我姐姐对我来说，是刻入我骨血的至亲，所以我才和殿下订下这一年之约。”

沈扶仁微露嗟叹之容，换上另一块绢帕继续给她擦着，低声道，“我明日将玉印交给你，的确是我对不住你姐姐和那个孩子，这一年之中，我尽力扶持你就是。”

“多谢殿下。”

当烛火熄了，沈扶仁的琴心温雅也随即遁入黑暗。望着平躺似已入睡的湛九歌，这个少女那么坦然沉静，回忆她姐姐时的淡淡思愁险些真的羁绊起他的怜悯，可惜他更清楚她要的是什么！她要玉印！她的每一步行动、每一句言语、每桩看似漫不经意的事都在朝着一个目的筹谋！玉印，湛九歌志在必得！当宫灵燕败露行迹，凭湛九歌的聪慧与霸道，他收起玉耳坠她竟不闻不问！他将湛府的契约放回柜子，故意盖回时没有合缝，她连瞧也不瞧！她最大的破绽就是，当她周身置于水中时，他的呼唤她是能够听到的，但她却要憋着气等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目睹那幕冰层拂水的场景好让他心疼怜惜，继而说出她姐姐的过往更添他愧疚！既然她那么想要玉印，那他就成全她！一年的时间，且让他看看，她准备、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