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夜谈（2/2）

“是没有想到，只是过程并不是叶兄所以为的。不过，我更没有想到叶兄对于小小的已经成为历史的鸿光门都有这么深入地了解。果然，每个人的成功都有其必然之处。只不过叶兄对于鸿光门的了解还是不够，鸿光门除了‘惊鸿剑法’和‘浮光身法’之外，还有一套先天战阵，鸿光门曾以此杀死先天巅峰武者。”充云霄听到叶锋对鸿光门的了解如此深入，有些黯淡的神色似乎也好些了，显得自豪，更有深深地怀念，“就如叶兄所说，鸿光门内的人一直不多，从老到少加起来还不到三十人。而且就是这三十来人，也不都是鸿光门门人，一些还都是亲眷。不过鸿光门虽小，大家的关系却很好，好到整个鸿光门就像一个大家庭，相亲相爱。我是孤儿，从小在鸿光门长大，师父师娘就是我的父母，师祖他们就是我的爷爷。而师伯、师叔他们每次行走江湖回来之后都会给我讲江湖之事，那个时候我非常向往江湖。不过我知道，在我没有成就先天之前，我是不可能去闯荡江湖的。”

充云霄说得很细，更多的是对过去的回忆，很明显他已经陷入自己前七十年人生的回忆之中。

也许是他从未和人说过这七十年的人生经历，压抑太过，现在已经提起感触也就特别深刻。在这种情况下，他来见叶锋的目的是提也未提。但叶锋一点不急，他知道很快就要讲到重点了。

果然，充云霄声音的怀念很快变成了刻骨的仇恨：“本来这样的日子很好，真的很好。门里的日子其乐融融，大家都过得很好。却不想有一天师父带着重伤的师叔逃回门里，接着整个鸿光门凡是已经出师的门人子弟倾巢出动。当然，说是倾巢而出，总共也不过八人而已。这次对付的对象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僧人，有着先天巅峰武者实力。那是一场非常惨烈的大战，我没有看到经过，但却知道结果。鸿光门出去的八人中，一个师叔战死，师父、师伯受了重伤，就是师祖和师叔祖也受了不轻的伤，但终归是杀死了那个先天巅峰境界的僧人。”

“不过从杀死那个僧人那日开始，门内的气氛就很不对劲。一个月后，我才从师父那里知道了原因。原来，一个月前的那场大战，鸿光门是胜利了，但却为鸿光门留下了巨大的隐患。因为他们看出了那僧人的武功来历——雷音寺。”

第184章夜谈

“他们杀死了雷音寺的僧人，而且是先天巅峰境界的僧人，雷音寺绝不可能就此放过。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此，雷音寺不久之后就展开了报复，鸿光门也因此灭门。具体的过程我是在事后才知道，而且是在几十年之后。在灭门之前，师父把我送出了鸿光门，并让我把鸿光门所有的武功全部死记硬背记了下来。并嘱咐我，不到大先天境界，不得出去闯荡江湖。”

“我听从了师父的命令，离开了尚州到了徽州，接着埋头修炼了整整二十年成功晋级先天。但到了这里，我再也忍不住想要知道鸿光门现状的想法，于是偷偷潜回了尚州。我回到了鸿光门，那里甚至已不能称为荒废，因为鸿光门在那里的痕迹已经被完全消除。除了一片荒凉的荒地之外，居然片瓦不存。”

“我没有在尚州停留，直接回到了徽州继续练功。我知道，我没有能力报仇。之后三十年，我终于成为了大先天武者，终于完成了师父对我的最低要求，我这才进入江湖。时间过去了五十年，本就名声不显的鸿光门早就成为了过去。”

“再之后的事情，我想叶兄都知道。现在，我相信叶兄也知道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叶锋听完充云霄前七十年的人生，确实知道充云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充云霄出身的鸿光门因为杀死雷音寺的先天巅峰僧人而被雷音寺灭门，这种灭门之仇绝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消散，相反还会因为时间的积累变得更加深刻。

这些年充云霄在黄风岭，肯定是下了无数的精力来积蓄力量准备对付雷音寺的。却不想，被他引以为助力，同为黄风岭大寇之一的平戈居然就出身雷音寺。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也应该会让他下定某个决心。

“充兄是想和我剑玄门结盟对付雷音寺？”叶锋并没有因为充云霄的主动而显得矜持，开口就奔主题而去。

“我是想和剑玄门结盟，但却不是为了对付雷音寺，至少短期内不是。因为以我们的实力，即便是结盟也对付不了雷音寺。哪怕我们拼上身家性命，对于雷音寺来说也不过是损伤些根末枝节而已。如果真的把雷音寺惹火了，让雷音寺宗师性方亲自出手的话，我们两家根本就扛不住！”充云霄的回答出乎叶锋的预料，他没有想到灭门仇恨之下，充云霄还能如此冷静。

这不是充云霄不想报仇，而是因为太想报仇，所以他无法接受“仇未报，却身先死”的结果。

“那充兄的意思是……”叶锋疑惑。

面对叶锋的疑惑，充云霄侃侃而谈，只是说得又好像离题了：“晋国五大门派之中，逍遥庄是王家所属，整个天下都属于他们，所以他们无需扩张地盘，而且宏京才是他们的根本。天悟山道教传派，无为思想影响深远，整个晋国都受其影响，所以对于地盘的扩张并没有太多兴趣。污衣派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弟子虽然遍天下，但天下从来不属于他们，所以他们对于地盘的兴趣很一般，只要其他势力不影响他们的活动就行。只有少华派，他们是明目张胆地扩张地盘，哪怕是在晋炀帝时期，他们的地盘也在扩张，现在已经实实在在地掌握了两州之地。据说，少华派有意重复逍遥庄之路。最后，就是雷音寺。雷音寺佛教传家，自称出家人，说的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表面上似乎也是如此。其实，这都是表象。雷音寺的**相比少华派一点不少，甚至可以说更强，只是雷音寺隐藏得更深罢了。又因为雷音寺弟子有共同的信仰，导致他们的扩张更有目的性，也更持之以恒。基本上，只要他们选定的目标，哪怕中间有所曲折，最终都能实现。”

“我想叶兄也清楚数百年前的雷音寺和现在的雷音寺在实力和影响力上的区别。数百年前，雷音寺在五大门派之中只能忝居末座。虽有宗师坐镇，但影响力却仅限于名州。那时的晋国，除了名州，其他的都信奉道教。但现在，雷音寺虽然还在名州，但影响力早就辐射全国。这数百年来，雷音寺出身的和尚、行者、俗家弟子在晋国各地活跃，雷音寺则在背后支持。佛寺在各地兴建，信徒数以百万计，已经成为能和天悟山比肩的大教。”

“这数百年来，晋国像我们鸿光门这样被雷音寺灭门的门派不知凡几——这点我专门做了了解，黄风岭中现在就有很多漏网之鱼，但雷音寺的名声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相反慈悲之名却更盛了。这都是因为雷音寺的手段足够高绝，他们把根深深的扎入普通民众之中，从而赢得了极好的声誉，令人无法怀疑他们。他们总能占据大义，做得又足够隐蔽，加上手段狠绝，凡是他们打击的对象基本上都被斩草除根。所以，雷音寺在急速扩张，但产生的影响却很小，可以说是润物无声。虽然我和雷音寺仇深似海，但我对雷音寺的手段却不得不佩服。”

充云霄着重述说雷音寺，叶锋听着很是赞同，充云霄可以说是把雷音寺研究透了。

对于雷音寺，叶锋也没有任何好感。不说现在的平戈和元芯，就是剑玄门一代宗师陈流东的英年早逝，五大门派就有着极大的责任。这些年，剑玄门从未放弃过对这件事情追查，最终发现雷音寺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所以对于雷音寺，剑玄门的观感是极差的。

充云霄说到这里，正式进入话题：“以雷音寺的实力，我们两家即便结盟，也不是对手。所以，在短期内，我不求报仇，只是积累足够的实力以待未来。我现在一百二十二，未来的时间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还等得起。更重要的是，我非常看好叶兄。今天叶兄的表现我都看到了，我觉得叶兄有希望像陈流东宗师那般进入宗师境界。到那个时候，我们才有资格向雷音寺报仇。”

叶锋对自己有信心，却没有想到充云霄对他的信心更大，居然基本肯定他能进入宗师。

他已经彻底明白充云霄的意思，他要把筹码压在他能成就宗师上。只要他能成就宗师，充云霄就会把全部的实力投入和雷音寺的复仇之中。而在他成就宗师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剑玄门、黄风岭都将全力积蓄实力备战。

只是他现在还不是宗师，而现在他们甚至还是敌人，双方根本没有信任的基础，充云霄又准备如何做：“充兄谬赞。宗师境界我所向往，但最终结果如何谁也无法保证。充兄说要在我成就宗师之后才向雷音寺复仇，那么在此之前充兄又准备做些什么？”

“这几十年，我一直都在积蓄实力，黄风岭已经成为我的根本所在。可就在我全力发展的时候，我却在十几年前发现我引以为助力的平戈居然出身雷音寺。这个发现让我很是担心，也担心自身身份的暴露。这些年我可是在江湖上找了不少雷音寺的仇家，所以接下来的十几年我都选择了韬光隐晦。”充云霄说到这里，叶锋才了解为什么充云霄的行事风格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充云霄能得“冲天大圣”的名号，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姓充，更多的是因为他冲天的豪气。

江湖上武者的名字可能会起错，但名号却绝对是名至实归。充云霄能得到“冲天大圣”的名号，那就表示他有冲天的实力和豪气。

但在十几年前，“冲天大圣”充云霄却突然收敛锋芒，偃旗息鼓，学起了道家无为之道，让江湖上很多人都莫名其妙。

现在，叶锋终于知道了原因。

有一个雷音寺出身的平戈呆在身边，矢志报仇又隐藏极深的充云霄当然不希望暴露，他肯定想着来个出其不意，直接灭掉平戈给予雷音寺重击。

充云霄不管叶锋怎么想，他继续道：“这十几年来，我一直都在注意平戈。看着他拉拢齐剑鸣，也看到他推动黄风岭、清水帮、铁血盟的结盟，更看到他在雷音寺的指使下挑起三家联盟和剑玄门的战斗，为雷音寺侵入钦州做准备。说实话，我原来并不看好剑玄门。却不想叶兄居然打出了这么漂亮的一场大战，一举奠定胜局。我相信，钦州迟早会成为剑玄门的天下。”

听充云霄如此说钦州未来，叶锋并没有否认。只要愿意付出代价，剑玄门确实有能力拿下钦州。

充云霄还在继续：“现在平戈死了，齐剑鸣伤了，虽然两家的手下完好无损，但我已经有把握平定黄风岭。不过，我觉得可以更进一步，完全可以借此设局对付铁血盟、清水帮。如果我们能够再次重创他们，那么钦州的局面就能更快平定。晋楚大战就在眼前，我想剑玄门也不想身后还有两头恶狼虎视眈眈吧？”

“充兄的提议很好，但我如何相信充兄今天的话。”叶锋当然不会马上相信充云霄的一家之言，虽然充云霄今天明显是真情流露，而他也不相信有人能欺骗他。但这个世界的老狐狸实在太多了，即便是他也无法完全保证。

“我会以我让我唯一的孙子和鸿光门传承秘笈到剑玄门为质。而且我们立字为约，各以各自门派先祖之名起誓。我还能约定，在我平定黄风岭之后黄风岭从此成为剑玄门的附属势力。如果叶兄能在二十年内成就宗师，那黄风岭就直接并入剑玄门，一切安排惟剑玄门是从。”充云霄开出的条件优厚得让叶锋都叹为观止，他几乎是把他几十年的成果全部交给了剑玄门。

叶锋知道充云霄对雷音寺充满仇恨，但他真不知道这个仇有如此之深，让充云霄不顾一切。

叶锋陷入沉思，他在考虑剑玄门在得到如此大的好处之后，该付出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叶锋开口问道：“除了向雷音寺复仇之外，充兄还希望得到什么？充兄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绝不可能仅仅为了复仇！”

“如果复仇成功，我希望剑玄门助我鸿光门重新立派。哪怕我已经战死！”充云霄终于说出了他最大的目的。

为了复仇，为了重建鸿光门，充云霄愿意付出一切。

可以说，这已经成了充云霄的执念，无法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