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他看着她的俏脸憋笑,是因为刚刚他跟爷错身而过时,看到一张久违多年的铁青脸孔,他不得不佩服这丫头激怒人的功夫,然而此刻,见她把自己抹得像花猫脸儿,再也憋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温总管有事吗?」她没好气的问,反正连薛东尧都敢吼了,对大声讪笑的老总管也不必再装了。
这么大声?她也被逼到极限了吧,他笑,「我来帮爷拿帐册的。」
「喔。」
瞧她一脸的委屈,他好笑地摇摇头,委屈的人是爷吧!
「你要用心点,爷为了教你,很多生意上的宴席邀约都交给几名大掌柜代表去了,他告诉我,他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教会你所有关于茶的知识,让你懂得品茶、论茶、卖茶。」
「啧,他最想的应该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整我,用力的使唤我吧!」
她没有多想就迸出话来,但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因为温钧的脸色变得好严肃,显然她说错话了。
「爷绝对没有整你,事实上,他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你身上了。」
「可是,他对我很不一样,对别人仁慈,对我就严峻,我怎么做都不合他意。」
「你对爷不也一样?」他脸色一缓。
什么意思?她困惑摇头。
「你对其他人总是笑口常开,软心肠,但对爷,却总是敬畏……当然,那是表面,暗地里,也许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吧。」
他讲的真准,她嘴硬的说:「我哪敢,我对他敬畏,是因为他是主子啊。」
「是吗,单纯是敬畏吗?你该不会对爷有什么坏心眼吧?」
她的心漏跳一拍,这老家伙真的好可怕!
「没有。」
「不是坏心眼,那就是欲擒故纵,很多女子对自己心仪的物件都会这么做。」
见鬼了,她喜欢他?就算她不小心看到他裸身、不小心成了他培训的对象,不小心天天跟他大眼瞪小眼,也不可能不小心的动了心……吧?
「总之,爷对你这丫头的期望很高,当然也特别严格,你要加油。」他还是很正经的说了一番鼓励的话。
「我知道了,谢谢总管。」嘴里这么说,但她的心仍震惊于刚刚突然发现的事情。
「我去忙了,馥伶格格正在花厅等爷,你就自己在这儿多练习吧。」温钧拿了帐册就离开了。
馥伶格格?谁啊?她突然挺直腰杆,看温钧前脚一离开,她后脚也跟着往花厅跑,殊不知,温钧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她快步跑往花厅的身影微笑。
傅沐芸一到花厅,就藏身在花窗后方,见到薛东尧正一拐一拐的走到厅前坐下,神情漠然,倒是穿戴满身珠翠的馥伶格格眼中媚光流转,不时的瞟向薛东尧。
「馥伶格格,不知今天到府有何指教?」他的语气礼貌中带点冰冷。
馥伶格格,这名字怎么很耳熟?傅沐芸柳眉一皱,是了,她想起来了,难怪觉得耳熟,也觉得讨厌,就是翊弘贝勒的妹妹嘛,舅舅是管辖江苏、安徽、江西的两江总督,出身真好,头顶着高如牌楼的红花发髻,一袭绫罗长袍,脚蹬高底旗鞋,身材丰满,整个人娇滴滴的。
「哪有什么指教?薛爷真见外,本格格前往京城三个月陪伴父母,心却留在苏州,一回来,就直奔你这里,看看你是否别来无恙耶。」
天啊,馥伶格格撒娇的嗲声,令她不由自主的起了鸡皮疙瘩,只能猛搓手臂。
「东尧尚好。」他的态度仍是疏离有礼的。
我也很好。傅沐芸在心中嘀咕,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地从窗棂间看着两人的互动。
「我、我爹想为我指一门皇室婚,可是,我有意中人啊。」馥伶格格带着怨怼的美眸瞅着他瞧。
哎呀,意中人就是你嘛!连她这个偷窥者都看得出来,薛东尧怎么面无表情?
真是不解风情,不过……她怎么有点暗暗窃喜?
「人生苦短,青春有限,格格既然有此好姻缘,请好好把握,别蹉跎光阴。」他仍然平静。
「你!」馥伶格格脸蛋蓦地涨红,眼中冒出两簇怒火。
啧啧,薛东尧,你可以再刻薄一点没关系,做人要忠厚啊,对姑娘家说话可别这么狠,还说人青春有限……傅沐芸无声一笑,但随即柳眉一皱,不对啊,她又在开心什么?
突然,薛东尧灼灼的目光射向躲在窗下的她,她来不及闪躲,与他四目相对。
惨了!惨了!被他发现她混水摸鱼了,这下子,肯定对她更凶了!
馥伶格格不知道他为何直直的看向她后方,困惑的回过头,这才看到一名花样般的年轻女孩,那张娇憨的小脸可比自己还要娇艳三分,脸上虽然沾了些墨,但更可看出她没有擦脂粉的肌肤是吹弹可破。反之,她来找薛东尧之前,可是费尽心思的擦脂抹粉,就连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儿的天生丽质令她嫉妒。
「回书房去,现在。」薛东尧立即沉声对傅沐芸道。
「是。」她困窘的缓缓起身。
「等等。」他走上前,用袖子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墨。
她眨了眨眼,讶异于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就这么呆呆的任他擦拭。
甭说她讶异,就连薛东尧也震惊自己不假思索的举动,他急急放下袖子,俊脸羞窘的怒道:「该做的事没有一样做好,弄脏自己倒是很会,快去吧。」
「呃,是……是。」她结结巴巴,心儿怦怦狂跳,急急的转身就跑了。
小手抚上发烫的脸颊,她哪根筋不对,怎么没骂他轻浮,还傻呼呼的让他为所欲为。
馥伶格格眼内冒火,一甩袖子的坐在椅上,「她就是我皇兄看上的丫头吧!长得倒挺美的,难怪,薛爷不知何时恢复的武功,为了她倒是不再隐瞒了,看来你们关系——」
他直接打断她的话,「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薛某是个跛子,配不上金枝玉叶的格格,而且我跟贝勒爷的恩怨难解,我真的不认为格格该继续把心留在我身上。」
「哥哥是哥哥,我是我,两年前我就表明了愿意将终身托付给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她顾不得颜面的挑明说了,她爱他可不是两三天而已,从他到江南扩展茶叶生意时,她对他就一见倾心,就连他发生意外成了跛子,她仍然对他不离不弃,他为什么不能爱她?
「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无心娶妻。」
「那她呢?哥哥说你把她藏在府里,她连大门都没出半步!」她气愤的指控。
她的话清楚点出翊弘贝勒派人监视他,他抿紧了唇,「转告贝勒爷,不要打她的主意,除非他想再一次公然出糗,下一次,我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她望着那张俊美却严峻的容颜,那丫头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可见一斑,她气得一跺脚,快步走出花厅,两名丫鬟急急的跟上主子。
薛东尧沉沉的呼了一口长气,低头望着自己沾了墨的袖子,唉,他怎么也犯糊涂了呢?
静谧的初夏午后,微风轻拂过叶片,杨柳随着风儿嫋嫋娜娜的舞动。
傅沐芸坐在书房靠窗的位置,一眼望出去是绿荫处处,暖暖的阳光穿透窗纸而入,不时还传来鸟声啁啾,实在是很舒服啊,再加上,桌上摊开的是如砖块重的帐册,上面的数字飞舞交迭,让她的眼皮愈来愈重,呵欠也愈打愈多,接着,又是一个大大的呵欠。
「你的嘴巴可以再张大一点,夏蝉已经飞进去了!」
她马上闭上嘴巴,顿时清醒过来。圆圆的大眼惊恐的看着冷冷瞅视她的薛东尧,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一抹笑意闪过那双黑眸,但很快的又变成她有幸独享的严峻。
「帐本看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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