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熬不过去（1/2）

欧阳蓓想拒绝，儿子的心思她这个当妈的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越是跟这个她相处他只会更加难以忘记，而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只是，看着谭懿宸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庞，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都心软了。

她想要阻拦，可是她也了解，要是她现在拒绝，他势必不肯上去休息。

眉宇垂下，微不可见的低叹了声，复又抬眸已然恢复了之前优雅高贵的谭太太形象，“就麻烦顾小姐了，只是他现在身体比较虚弱还请不要过多的打扰。”

这是变相的警告，虽妥协但不代表她就会退让。

她本就没想过多呆，这里多一刻都只会让她觉得不耐。

月明轩微眯了下妖孽的凤眸，上前覆上顾琉璃推着谭懿宸轮椅的手，“小丫头，我跟你一起送。”

望着月明轩那凑热闹的姿态，谭谨逸不觉皱了皱眉，上前就要阻拦月明轩，而恰好这个时候谭懿宸开口，“那就麻烦轩少了。”

“哥……”有些惊讶于大哥竟然会答应。

要知道这次为了争取与顾琉璃的相处他付出的代价，就这样带上一个电灯泡吗？而且这个电灯泡显然还是不怎么安分的那种。

谭懿宸笑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里还有着其他人，这段时间的分离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一面，尤其是在清醒后得知母亲对她说过的话，他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今天这才顾不得母亲的反对还有众人的眼神而将她置于两难的境地。

如今有个月明轩陪着她，对她的名声也好点。

他虽然急切的想要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可也不会罔顾她在众人心中的看法，这毕竟是个现实的社会，有时舆论足以逼死一个人。

虽然很不甘心，可大家既然答应了，谭谨逸也只得放行，看着两人推着大哥上了二楼，在欧阳蓓的示意下也跟了过去。

楼下因为四人而陷入沉寂，现在又因为四人的离开而议论纷纷。

蔚婷婷阴鸷着双眸，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人离开却不能阻拦。

谭懿宸，这个从t市回来自己就每日去探望每日吃闭门羹都不曾放弃的男人……他无视所有人的存在，可是一个顾琉璃就可以让他放下所有的骄傲，无视他人异样的眼光，出现在大家面前，更甚至不顾自己的伤情，只为了争取与她的那么一点相处的时间。

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为什么可以为了个什么也不是的顾琉璃这样的屈尊降贵？为什么那个女人那样伤透了他的心还能让他坚持不放弃？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旁人对他的真心？

不甘、愤怒、仇恨、嫉妒所有的情绪纷纷集聚在她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一切她都会夺回来，只要是属于顾琉璃的她都会夺过来！包括谭懿宸！

四人上了楼，顾琉璃并不清楚他的房间，而轮椅上他似乎也忘记了引路，到时身后的谭谨逸想到了什么，加快了速度走到前面带路。

谭懿宸的房间在最里面，不过为了方便将与他房间相连的房间改成了临时病房，现在他就住在这间房间。

打开门，谭谨逸看着眼前苍白的房间，低声道：“当初大伯母要将大哥的房间改成病房，大哥说什么也不准，没办法就只有将这间房间改成了病房。”

转身，谭谨逸过去将窗户打开，站在窗边看着那放晴的天空，神情有些飘渺，“其实我觉得大哥的房间真的要重新装饰一番，还是六年前的模样，早已经物是人非，坚持也没人知道，你说是吗，顾小姐？”话落，谭谨逸突然转身直直的，那眼神毫不掩饰的控诉和愤怒让顾琉璃握着轮椅的手一紧。

半响，谭谨逸又笑笑，好像刚才咄咄逼人的话并不是出自于他之口，“轩少，麻烦你帮我一起扶我大哥到床上去，他现在根本不宜下床。”

这会则是完全当顾琉璃透明，搀扶起谭懿宸的一手，在月明轩的帮助下将他放到了床上躺好。

“大哥，徐医生等下会过来。”看着似乎触动了伤口隐忍着痛处的谭懿宸，谭谨逸有些担忧的开口。

他刚才就不同意他下床，如果她不坚持不上来的话，大哥也不用固执的要下去，也就不会牵动伤口。

不由的对她的怨恨又深了一分。

转眼间她说可以断绝跟大哥的一起就可以断绝，他从不觉得一个人可以心狠到这样的程度，可如今她让他见识到了。

顾琉璃也不理会他对自己的怨恨，这里恐怕也没几个人不讨厌怨恨自己的。

沉默的不语在一旁坐下，既然上来了她也没打算离开离开，而且这样虚弱的谭懿宸也让她有些无法离开。

她并非真的铁石心肠，他现在这副模样全是因为自己，虽然不爱他，可多少还是会愧疚。

“医生怎么说？”没了谭谨逸的声音，病房里反倒陷入了沉默，四个人的关系让这份沉默又多了一丝尴尬，半响顾琉璃不得不开口问道。

听她主动关心起自己的伤情，谭懿宸很高兴，也说将自己说得惨一点好博取她的同情，只是却又有那么一丝希翼担心自己说的太严重反倒让她担心，须臾摇了摇头，“没什么了，只要注意修养就好了。”

“没什么！大哥你这还叫没什么，你在医院天天等着她的到来，可她了……”恼怒在谭懿宸的维护上彻底的爆发了，谭谨逸指着面无表情的顾琉璃，“她跟其他男人亲亲我我，她严重心中有其他所有人，姬月珩，月明轩、沈烨林、就是没有你，从你出事到现在她有想过来看你吗？今天，今天恐怕也是顾爷爷让她来的吧，不然她恐怕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无尽的嘲讽，这段时间看着大哥一点点的消瘦，看着每日每餐那一大堆的药被当做餐点一样的吞下去，还有那每日清晨看着门外窗外的希翼眼神到夜晚的失落，一切都将他逼得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大哥的不允许，他早就去t市将她拉回来了。

难道一次失忆就真的可以否定过去，完全将它当做不存在吗？

“谭谨逸，不要恶人先告状，小丫头为什么不去你们心里清楚，是你们谭家看不得小丫头，凭什么在这里大吼大叫。”危险的眯着双眸，月明轩站在谭谨逸的跟前，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咯吱作响。

如果不是小丫头不让，他又怎么会忍受他几次三番的嘲弄。

他们走到现在这步田地，怪谁？

怪小丫头吗？

她何其无辜，当年是谁将他们强行拆散，他要怪的那些人现在在楼下，而是小丫头！

如今小丫头失去了记忆可以重新开始了，他回来想要回到以前就回到以前，那小丫头过去六年受的苦谁来偿还？

人都是自私的，只想着自己委屈，却不曾想到他人的痛苦！

闻言，谭谨逸嗤笑一声，眼底的反而讽刺更浓，凝视着依旧面无表情的顾琉璃，怒道：“她是谁？她可是顾琉璃，如果她有心大伯母的几句话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她？她顾琉璃想做的事情又有谁能够拦得住？她无法就是有了姬月珩见异思迁，根本不屑大哥对她的付出！”

一项又一项的指控让顾琉璃终究是忍不住拧了下眉头，很快又舒展了开来，拉住伸手就要去揍谭谨逸的月明轩，摇了摇头，“坐下。”

月明轩是真的火了，顾琉璃用力拉了几次这才将她拉到身边坐下，随即眸光冷冷的望向谭谨逸。

顾琉璃几乎不用那样冰冷而凌厉的眼神看人，就算是面对顾珍珠和伍洁莹她们的挑衅都会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在那样的眼神下，谭谨逸忽然瑟缩了下，觉得自己似乎从来不曾认识过她。

她本不想开口，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说些伤人的话，但不代表她就会忍受别人莫须有的控诉。

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对待谭懿宸她已经算是小心又小心，将能够对他产生的伤害降到最低，可有些人仿佛根本不明白他人的用心。

谭谨逸有一点是没说错，她顾琉璃想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几句话而停止。

就算谭夫人再不待见她，只要她想来看他，那必定会来的。

可是她为什么没出现？他也应该清楚，就一定要逼着自己在这个时候说出伤人的话？

他这是真的在关心他大哥还是想要刺激他？

“谭谨逸，我顾琉璃要做的事情确实没几个能够拦着，今天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爷爷的要求……”眼角瞥见谭懿宸那微闪了下的眸光以及那似乎更白了一分的脸色，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至于我是不是有了姬月珩然后不屑于你大哥的付出我也不需要你来认同，我感谢谭懿宸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也最多是感谢和感激，想要再多，抱歉我真的无法给予。”

转身，顾琉璃望向谭懿宸，眼神里的认真让他不由蜷缩起了手指，却因为受伤而无法用力，温润的瞳眸此刻亦是暗沉一片，情绪被遮挡住了。

“我不来不是心狠，我也不是在替自己找借口，我只是觉得我无法给予就不要给太多的希望，你妈并没有说错，我的出现只是饮鸩止渴，这只会让你以后的生活更加的痛苦，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痛一点，熬过去就好了。”

谭懿宸静静的望着她，眼神从最初的惊涛骇浪到此刻的平静无波，那一点点蔓延开的痛楚和苦涩就像是一把利刃刺在了顾琉璃的心上。

既然早晚都要说清楚，而今天又到了这个份上，或许真的该说清楚了。

“如果熬不过去了？”轻柔的嗓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散发而来，飘渺低哑，就连那如玉般尊贵的容颜都变得朦胧，唯有那双眼睛，崭亮如星辰。

被问的心底一颤，兜在裤口袋里的手猝然紧握，嗓音有些发沉，“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你坚持一定过得去！那六年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她并非刻意提起那个她不曾参与过的六年，只是他逼得她不得不提。

闻言，谭懿宸身体明显颤了下，崭亮的眸子也渐渐暗沉了下来，泛白的唇紧抿着，似痛苦的闭上了眼，突然又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却比哭还要让人觉得悲伤，“我过不去！我用了十六年去爱一个人，用力十六年对自己说非她莫属，用了十六年去加固这个决心……”忽然，闭着的眼睛睁开，谭懿宸漠然的看着她，“你告诉我该怎么去抹掉这十六年，抹掉了或许就可以熬过去了。或许这场车祸也应该让我失忆，那么就不会有那份死也不肯放弃的期待和希翼。”

她的六年，他的却是十六年；她可以遗忘，而他每日每夜却是依靠这些记忆让自己坚持下去，那些已经融入到了他的生命，这让他如何熬过去？

不要这条命吗？

可是他怕，就算不要这条命，到了进曹地府他也不愿喝那孟婆汤，只想记住他的小丫头！

似有些无奈又有些悲哀的看着谭懿宸，顾琉璃已然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说，就算此刻告诉他顾琉璃已经死了，他也不会放弃。

这个男人的执着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累了，谨逸送他们下去。”

这次只用了他们二字，似乎从他回来看到自己，每一次都是小丫头的称呼，这似乎是他们以前给顾琉璃的昵称，而她刚才的那番话怕也是让他恼怒了，所以都不愿在那么亲密的去称呼。

这样也好，或许这样可以让他对自己的执着不再那么坚定。

看着谭懿宸那比之前还要虚弱的脸色，谭谨逸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明知道现在的顾琉璃不是以前的顾琉璃，根本不会顾及大哥现在是不是还身受重伤，不会说些伤害他的话，现在的她满心满眼的就只有姬月珩，哪里还看得进别人的伤口。

自嘲的勾唇，微垂下眼睑，谭谨逸撞开顾琉璃，指着房门，“轩少，顾小姐请吧！”

望着已经闭上眼佯作休息的谭懿宸，顾琉璃已经无话可说，遂牵着月明轩一言不发的离开。

只是三人才走到楼梯，就看到欧阳蓓带着一个人上来。

看着那儒雅冷情的俊颜，顾琉璃有些讶异在这里都能遇到他。

徐莫庭显然也没想到今天还会遇上她，上楼的脚步一顿，随即漾开一抹和煦的微笑，“琉璃，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问的有些犯傻，徐莫庭问出以后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笨蛋率先笑了声，“你现在要离开？”

“看完病人自然是要离开的。”无视欧阳蓓、谭谨逸乃至月明轩那探寻好奇的眼神，顾琉璃淡声道。

明显感觉到她那冷漠的态度，徐莫庭眸色微闪了下，随即笑着让开一条道，不再多言。

冲着他又点点有，顾琉璃这才拉着月明轩下了二楼，知会了顾谦英一声直接离开了谭家。

上了车，月明轩问：“去哪里？”

“去看梓琪。”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将她的疲惫尽收眼底，月明轩没有再去提顾家的事，而是问起了徐莫庭。

“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

她何时又认识这样一个男人，他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刚才那人叫她琉璃，他们关系很好，那个黑心鬼允许？

“嗯，在t市认识的，帮过我的忙。”对于徐莫庭顾琉璃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对于这个沈烨林提醒自己要多加小心的男人，几次的接触下来她并不觉得这个男人让自己觉得危险，相反她渐渐的还觉得有些熟悉，说起来似乎也并不讨厌。

闻言，月明轩哦了声，对于她对徐莫庭的轻描淡写似乎很满意，一路上也没有再问，他堂堂轩少也不会对于一个男人很感兴趣，一路上说起了月梓琪从t市回来之后的情况。

而顾琉璃也听得认真，知道月梓琪比起以前还是有了很大的起色，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接触生人，但如果坚持她也不会太过抗拒，可时间也不会太长。

顾琉璃清楚这件事情记不得，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好的起色已经算是不错了。

“今天顾书瑾带她去了郊外写生。”

难怪一早没看到顾书瑾，原来是去找月梓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