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结婚 上（2/2）

王淑珍说话的时候，叶琳已经把衣服穿上了，这一身的棉袄棉裤，还是大红上面带着金凤凰图案的棉袄，叶琳记得他妈箱子底有这么一件，说是当年结婚时候奶奶给做的，所幸这棉裤没给弄成红的，穿完叶琳怎么看怎么像她奶奶那身行头。盘腿坐的炕沿上，虽然很拗口，但还是叫了声“妈”

“妈，我好像好些事儿记不太清了…………”叶琳挠挠头。

王淑珍一听吓了一跳，刷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扭头下地就要出去喊何敬德，还好叶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胳膊，忙拉她坐下说“妈，您就别急了，也别告诉爸了，他够着急上火的了，这家里家外的还得忙和着，就别给他添乱了，我没准过几天就好了，妈您就简单的跟我说说吧，省的我一会出岔子。”

何苗一向适应能力强，也最心细冷静，这半个小时过去了，何苗也算冷静下来了，自己来到这里已然是事实了，也接受了现状，不管怎样，这家姑娘今天要结婚，不能出什么乱子，不然婚结不成，以后各自归位，自己是把这家姑娘害了，这个年代，姑娘家在婚事上出乱子了，以后就难觅到好人家了，这万一回不去了，自己的日子也要过活啊，再说，椰林也不是那种古灵精怪的女孩，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有这个最稳妥，所以阻止了王淑珍，他们两口子早晚会说，不在这一时。

王淑珍一边看着姑娘掉眼泪，一边跟他简单的说着陈家的情况，不知道怎么的，叶琳一晃神，有了点儿何苗的记忆，原来这个何苗一直有喜欢的人，就是同村的王喜，王喜是个孤儿，跟着奶奶长大的，按理说是没什么交集的俩人，最后不知道怎俩人就看对眼儿了，不过也就是暧昧而已，当时的社会风气，大姑娘跟人搞对象那叫不知羞。不过后来不知道家里怎么知道的，碰巧赶上张家大姑来给说亲，说是他们村老陈家的大小子回来了，家里想给张罗婚事，就想起何苗还在家了，陈家算是富户，见了回面，看得出来陈家和陈建国都相上了何苗，下的聘礼也足，这亲事也就这么定了，再说，何家也没钱，何苗不嫁出去，他哥何光娶媳妇都没钱，这就两巧赶一巧，就成就了叶琳的今天了。何苗不同意，又哭又闹的，何敬德就给直接给她关家里了，一直到今天。这么下来，叶琳对这的了解没有十成十也有个八 九分了。

叶琳也知道了现在是一九八二年的东北，一九八二年啊，他爸他妈也就刚小学毕业吧，东北冷的早，这会有事阴历十月了，听说是十月二十八，是个结婚的好日子，好不好日子不知道，真够冷的。大概了解了，也听了不少王淑珍嘱咐的话，天也一点儿点儿的亮了，叶琳下地开始洗脸打扮，这时候媒人也来了，看何苗坐在镜子前自己化妆，其实就是简单的修修眉毛，这何苗的皮肤真是当当的好啊，用什么化妆品都是霍霍她，还浓眉大眼的，高蜓的鼻梁，小脸白白净净的连个汗毛眼儿都看不见，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比得上电视里洗发水广告的头发了，张大姑就拿了把小剪子朝何苗过来说要给她剪脸，吓的何苗忙躲开，妈呀，好不容易这辈子皮肤这么好，再让她给毁容了。后来她才知道，这剪脸是把脸上的汗毛剪剪，新娘子都要做的，不过不管怎样，何苗坚决不肯，最后也就没剪，其实张大姑也看着了，这孩子皮肤水当当的，连个汗毛眼儿都看不着哪有什么汗毛让你剪啊，再说她妈也说算了，那就算了吧。

何苗又用眉笔给自己稍微画了个眼线，大大的杏眼眼尾微微往上吊起，灵动又妩媚，又涂上了点口红，虽然知道着口红质量差，不过也就用这一回，毕竟是结婚，一回半回的不碍事，接着又是王淑珍给她梳头，一边梳还一边念叨着，这个她以前倒是在电视上看过，然后自己把头发盘成了一个好看的花式，王淑珍又给她别上了朵红花，何苗觉得丑死了，但是这回拗不过王淑珍，就这么凑合着吧。画完之后，张大姑看了直夸何苗俊俏，还没见过谁家新媳妇这么漂亮的呢，说难怪陈家回去就跟她说这亲事定了，还出了那么多的聘礼，说是千里挑一。其实就是给一千一，不过看得出这陈家确实相上何苗了，一千一对叶琳来说可能还不购买一套化妆品，但是对何苗来说，这绝对是一大笔钱了，搁一般人家一千块钱别说聘礼了，可能加上婚礼都算上也不一定花这么多啊。叶琳记得有一次从老箱子里翻出了一张弟弟刚出生那会生病住院的缴费单，花了两千多，就跟老爸说“这在那会是笔大开支了吧”老爸说当时还在老家种地，快赶上一家子一年的收成了。九几年的时候的京津地区都这样，更别提八二年的这儿了。

当父母的，当然都爱听别人夸自家孩子好，王淑珍乐呵的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抓生瓜子的拉着张大姑唠嗑，还给一个劲儿的给她往兜里塞糖让拿回家给孙子们吃去，这会儿何苗也坐在炕上了，坐在大红被上等着新郎来接亲，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婆家脚都不能沾地的。

何苗正打着瞌睡呢，跑进一孩子喊接新娘子的来了，吓了何苗一跳，不过她这一大早上惊吓不少了，这算不上什么，可又一想，这就要见到莫名其妙的就要变成自己老公的人了，心里又开始紧张，大家都说他不错，应该不会太差吧，不然她这一辈子就真相了。

整屋子的人都迎了出去，王淑珍去厨房下面，只有何苗一个人坐在炕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真是觉得过了个荒唐透了的早上，如果是梦，让他看看新郎就醒过来吧。

外面噼里啪啦的想起了鞭炮声，何苗想这是接亲的到了，不禁的赶紧坐立正，然后就一群人进了院子，围在中间的是一抹橄榄绿，他原来穿的是军装啊，对啊，这个陈建国是军人，兵哥哥啊，叶琳的梦想就是嫁个兵哥哥当个光荣的小军嫂啊。

一群人来到屋里，何苗看了陈建国一眼，果然长得很帅，虽说他才二十四岁，但是显得很成熟，也是，这个年代的人都早熟，哪像后世大学时候也有的同学二十三四了，却还像个孩子似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肤色，个子很高，得有一米八五吧，虽然也穿着棉衣，但并不像别人包括何苗那么臃肿，笔挺的军装下，何苗猜一定是一身腱子肉，全身散发着浓烈的男人味，就连头上那理着板寸根根直立着的头发都充满了男人味，何苗长这么大，头一次脸红了，忙低下了头。而陈建国，早在一进来看见了他这要过门了的小媳妇的时候心里就乐开花了，想着今天她化妆了，可真漂亮，他用那么妩媚的大眼睛看着他，然后就害羞地低下头了，饶是铁血硬汉也化成绕指柔了，他们俩还是相亲的时候见过一次面呢，当时他好像并不喜欢自己，但是她很漂亮，他自认为不好色，但是谁不爱美人呢，所以还是和父母说就要她了，今天看来，他好像也不是不喜欢自己的，这让陈建国的男子汉气概又涨了几分。接着就是一系列的礼数，然后由哥哥何光背着何苗上车，何苗不知道还有这规矩，女孩要在里门口吃面，还要吃半扣留半口吐在娘家，这叫留财，这一吃，这劣质口红还不都没了。

王淑珍又给何苗盖上盖头，何苗也纳闷，这盖头不该在新郎来之前就盖上吗，现在盖还盖什么，看来这儿也不是什么都按老理来，何苗不想盖，王淑珍说蒙上盖头一路上乱七八糟的就看不见了，说你又是坐车，又不是自己骑自行车过去没法盖，就蒙上吧，下车就让旁边人给拿下来就行了。何苗想着，她这还算高级的，坐这拖拉机一路上蒙个盖头还不给吹飞了，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何苗也就没多坚持和王淑珍象征性地哭了两声就坐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