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失踪（2/2）

聂人龙哈哈一笑，揶揄道：“你这么客气，我可受不了。要谢就谢花仙吧。”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梁琴，梁琴一怔，顿生娇羞之色。李承逸竟也真的俯身行了个大礼，惊得梁琴直往后躲。

闻知李煜的伤情，聂人龙眉头微皱，施展查气之术替李煜号了号脉，大体了解到伤势无碍，只因利剑割断了他半条喉带，故而气息不畅，一时无法转醒。他便又翻开《云笈七签》，寻了一番顺气补愈的法子，告知两旁的军医，众军医依言行事，找来相应的草药施为，过不多时果见李煜气色大有好转。

李承逸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下稍感安然。聂人龙将偶遇苏妙之事说了，李承逸闻言怔忡了半晌，自觉有愧，对不住苏妙，问起她的行踪，聂人龙揶揄道：“那位姑奶奶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又怎会知道她去了哪里？”李承逸尬然一笑，连连称是。

聂人龙道：“小李，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李承逸道：“距离‘崆峒论道’还有十日不到，我大哥的伤势既已渐趋平稳，届时我自会上崆峒山，与那十方金仙共商除魔之事，定要将那天魔子彻底铲除，还天下一个太平。”

聂人龙拊掌道：“好！正好我也要去崆峒山，替孙先生带话还愿，若是能见上灵欢妹子一面，那就再好不过了……”

梁琴心中蓦地“咯噔”一下，顿时俏脸发白，手脚冰凉，此后的谈话她便一字不闻，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灵欢妹子是谁？她和聂大哥是什么关系？”想着想着，竟自珠泪盈眶。

聂人龙丝毫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兀自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说道：“这本册子是姓柴那厮的家谱，我从他书房里顺出来的，此人跟许多混蛋都有勾结，似乎也要对付天魔子，但我瞧他们不成。”柴枫也好，敖千放也罢，乃至七州霸友，众人身份虽高，但在他眼里看来，统统都可称之为混蛋。

李承逸心下一凛，知道柴枫其人城府颇深，足智多谋，且野心勃勃，始终有兵变大宋的异心，笃定道：“柴庄主绝不会那么好心，他要除魔，必然另有所图。”

聂人龙将那本蓝色的册子翻开，首页是一段万历简章，因柴宗训是于周世宗去世后立刻继位，故而沿用后周年号“显德”，谥称恭帝。其下是恭帝六个儿子的族谱生平，恭帝六子，分别是柴永崎、柴永廉、柴永惠、柴永孝、柴永盛、柴永洛。除了柴永崎稍有作为，承封郑国公，代代世袭，其余五人皆纨绔淫奢之徒，只因是柴家自己的族谱，所以表书得还算隐晦。

但见郑国公柴永崎之下，赫然便是柴枫的大名。李承逸讶道：“难怪柴庄主这般财大势雄，通达官僚，又有免罪令牌在手。原来是郑国公的子嗣。”柴永崎既是恭帝柴宗训之子，柴枫正是恭帝的嫡孙，倘若不是他祖父治国不慎，纵容手下武将屯兵成患，遭陈桥兵变，那么柴枫必是他后周天子的不二人选。

李承逸不解道：“柴庄主既是柴家皇族，怎地又会和轩辕宫有所瓜葛？”顺着往下看去，见那族谱嫡支处记载轶事一则：郑国公建隆三年得子，其妻林氏，娩时枫林向晚，霜红二月花，故其子得名为枫。枫于黄口之年，便可夜观星象，捣巢逐鹿，威呵群童，众小子不敢近欺之。后于舞勺之年，枫七夜不眠占星观天，遂独上崆峒，仿黄帝求道，欲匡扶后周。郑国公得知，上瞒太祖，发兵三千寻擒逆子，然柴枫擅用星象，依仗山势，施乱石星陨抵御，追兵皆毙，终决心感动轩辕，山中奇宫为之大开，枫与四少年奇才共为殿主，歃血投名状，誓弘炎黄精神。而后三年，郑国公卒，太祖终知柴枫神通广大，故赐一“丹书铁券”，保得柴家世袭荫庇，予以拉拢，不乱朝纲。

聂人龙看罢，疑惑道：“太祖皇帝既知柴枫能耐很大，又是柴家的后裔，很有可能起兵造反，为何还赐他一道免罪令牌？那不是养虎为患么？”

李承逸喃喃道：“凡历代帝王将相，均以求稳江山为己任，宁宣抚而不喜动兵。收买人心永远是第一步，除非对方食古不化，绝不会轻动干戈。柴庄主既得免罪令牌，那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若是他再拥兵造反，那时候太祖皇帝再师出有名，灭了他柴家的子嗣，便可堵众人悠悠之口了。”

聂人龙恍然大悟，道：“是了！那‘丹书铁券’虽能免罪，到底是太祖皇帝颁发之物，说作废就能作废，姓柴的若真敢反了大宋，只要太祖皇帝想打，什么金牌、银牌统统不管用。”

二人翻看之余，除了感叹柴枫生平神奇，更觉得宋太祖赵匡胤棋高一筹，伐谋之略不遑多让。李承逸翻至最后一页，始终没见有柴永昭和杨飞环的记载，心知柴永昭是恭帝的私生子，后又入赘赵氏，自是不能再录入柴家的族谱当中。

李承逸刚要合上册子，却见那扉页印有一副半身人像，细一观瞧，注脚处写着一个“昭”字，显然便是柴永昭的画像。原来，柴永昭为保自己六个哥哥平安，甘愿入赘赵氏，沦为傀儡。其时名门望族族风森严，但郑国公柴永崎却自作主张，命人将柴永昭的画像画在了族谱上，以示认可、感激之情。

“舐犊情重，手足情深。到底是一个爹生的儿子，即便不在族谱之中，又如何否认得了呢？”李承逸叹息一声，将那族谱放在了桌上。他虽然弄清了柴家一门的渊源，但那封印《天罡正气》的画像，隐藏《紫宸秘传》的账本，显然也跟柴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上面却没有记载。而李承逸既得两部祖巫宝典的神通，便觉得有义务查察清楚，苦于暂无头绪，也只好不了了之。

聂人龙又将柴枫召集敖千放、七州霸友秘密除魔等事详尽说了，李承逸皱眉道：“原来那羊皮纸上写的是‘天魔子’的身世之谜。”回想起在藏边之时，卓玛替他译写的那份藏文，似乎只讲述了打翻皇冢的过程，此事人所周知，并无太多线索。

李承逸思索了片刻，道：“聂兄，既然你我届时都要上崆峒山，不如便和其余九位金仙共议除魔之事。”

聂人龙笑道：“我这人四海为家，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随便一议吧。”忽而环顾四周，竟不见了梁琴，聂人龙心下一怔，问起众人可曾见她去向？李家五虎纷纷摇头，适才大伙太过专注于那柴家族谱，竟无一人留意梁琴。

聂人龙道：“小李，我要去寻一下花仙，她还没有住处呢。”

李承逸道：“聂兄请便，我大哥有伤在身，我走不开，就不远送了。”

聂人龙出来了主帐，其时天色已晚，繁星当空，夜风清凉微醺，拂人颜面。他打了个冷战，顾盼四周，实不知梁琴会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