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活佛（1/2）

第七十章活佛

李承逸和岳岱行至一片山巅之上，风雪已止，阳光初照，周围白凯凯一片光华。李承逸问道：“岳兄，下个月‘崆峒论道’，你去不去？”岳岱笑道：“高兴去就去，不想去就去他奶奶的，不去！哈哈。”

二人正自闲聊，却见前方高岩上立有一座冰祠，祠堂下方冰川覆盖，通身晶亮，阳光一照便如同悬空而立，洞窟高处，冰墙一侧刻有两尊佛像。岳岱远远一指那悬空冰祠，道：“这就是所谓的‘冰封火窟’了。”

却见那冰封火窟下面的空地上，疏疏落落站着百十来个喇嘛，黄帽红袍，神情肃穆，俱都双手合十，不闻不动。

李承逸躲在雪坡后面，定睛细瞧，见这上百个喇嘛共分为两拨，靠左五十余人各自手捻佛珠；右边四十多个喇嘛则两手空空，身背长杵。

忽从左边捻佛珠的喇嘛中站出一人，他须发花白，是个藏族老者，指着对面一人喝道：“格鲁活佛，你与班禅活佛共领藏族数十年，该知道一切都应顺从长生天的旨意。如今班禅活佛突然圆寂，长生火炬又莫名熄灭，你是否该解释一下？”

那格鲁活佛端坐木蓬之上，有四个喇嘛给他抬轿，他面目慈和，双眼微睁，细皮嫩肉，全然不似高原藏民那般肤质粗糙，闻言双手合十，徐徐沉吟道：“才旦，你不过是班禅卓布麾下的子民，班禅之死根本与我无关，你凭什么来质问我？”这“卓布”在藏语中有兄弟之意。

李承逸心想：“那老者名叫才旦，看来是跟才仁阿爸一个辈分的。”却听才旦哼了一声，又道：“近年来中原战事纷纷，幸得宋太祖陈桥兵变，天下方定。班禅活佛活着的时候，一直主张与大宋睦邻相处，可你格鲁活佛却不这么想，所以你害死了班禅活佛，想要一家独大，兴兵汉宋，对不对？”

格鲁眉头微皱，仍自平心气和道：“汉人多为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之徒。此次班禅卓布圆寂，前来吊唁的汉人在藏边偷盗滥猎，无恶不作。长生火熄灭，班禅圆寂，我藏民孰不可再忍，此为长生天的指示。”话音刚落，那四十多名身背长杵的喇嘛齐声高呼：“腾格里贡确土几似！”

李承逸之前听过这句藏语，知道那是赞颂长生天保佑的意思。其余五十几个喇嘛面面相觑，他们虽然都是班禅活佛的子民，不受格鲁活佛的管辖，但长生天却是藏民共同信奉的神明，见状也只好一并俯身，虔诚共呼道：“腾格里贡确土几似！”

格鲁见群情被他调动，继而微笑问道：“才旦，你说我杀了班禅卓布，证据何在？”众喇嘛见他气定神闲，又是活佛，已然倾向于他这一边，就连原先班禅活佛的子民，也有不少站了过来。

才旦兀自立在原地，厉声道：“就在班禅活佛圆寂的前一日，我亲眼见到你与一名汉人私会，你们所商议的就是杀人灭火之事！”

众喇嘛听闻，均都哗然一片，纷纷望向格鲁活佛。格鲁略微一怔，当即正色道：“绝无此事。”

才旦怒道：“那汉人是个少年书生，给了你三万两黄金，要你除掉班禅活佛。你们是在大昭寺后院商量的阴谋，那天正巧是我清寺礼佛，我向来习惯晚走半个时辰，你们以为寺中无人，却没料到被我听到了机密！还有何话说？”

格鲁见他言之凿凿，急忙冲两边抬轿子的喇嘛使了个眼色，那四个喇嘛即刻会意，扬声喊道：“哈古吗松，哈古吗松！请腾格里明鉴，长生天明鉴……”便有数十名喇嘛跟着喊了起来。

其余喇嘛微微一怔，也都随声附和，求长生天示意，更有虔诚者当即磕起了长头。

格鲁顺势压了压手，说道：“才旦，你说我私会汉人，可此事只有你一人看到，是你血口喷人。而据我所知，你兄长才仁不仅跟汉人交好，甚至还收留了一个苗女在家中，这事可是人尽皆知，你又作何解释？”

他身旁一名抬轿子的喇嘛也附和道：“大昭寺是为纪念吐蕃王松赞干布，与汉人文成公主和亲的佛殿。有汉人前来参拜一点也不稀奇！你们家中私藏汉人、苗人，那才有鬼！”

一时间群情激奋，就连班禅活佛的子民也纷纷倒戈，矛头直指才旦，令他百口莫辩。便有数名格鲁活佛的属下，从背后抻出长杵，要将才旦羁拿。

李承逸眉头一皱，欲要上前解围，却被岳岱一把拉住，沉声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藏人久居深山雪原，对汉人颇有成见，可不讲理。你这样出去岂不吃亏？”李承逸道：“才仁阿爸是好人，这位才旦大叔是他弟弟，我不能不管。”说罢纵身跃下了雪坡，朝那百十来号喇嘛走去。岳岱一拍大腿，无奈地跟了上去。

众喇嘛突然见到两个汉人出现，均是一愣，有人认出李承逸来，厉声道：“他就是那跟苗女混在一起的汉人！”另有人指着岳岱，叱道：“就是他骗走了我们一百头牦牛，这个汉人骗子。”岳岱也不着恼，反而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就是老子！”众喇嘛群情激奋，自发地将他二人围在了垓心，不住地喝骂。

格鲁打量了李承逸一番，示意众人噤声，倏尔双手合十，微笑道：“扎西德勒。”

李承逸也欠身回礼，道：“在下李承逸，格鲁活佛你好。”

一旁抬轿子的喇嘛不悦道：“放肆！活佛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活佛说‘扎西德勒’，你应该回‘朱毕古扎西德勒’。你们汉人那套礼数，在我们这儿可不管用。”

岳岱笑道：“什么猪屁股‘扎西德勒’？”

那抬轿喇嘛怒道：“混账！不是猪屁股，是朱毕古！朱毕古在藏语中是活佛的意思。”

岳岱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又道：“哦！朱毕古不是猪屁股，那是什么？”

那抬轿喇嘛哼了一声，得色道：“不是说过了吗？朱毕古就是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