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酒千岁（1/2）

第四十五章酒千岁

李承逸打听之下，这才知道，原来拼酒节上喝酒，并非单纯只拼谁喝得多，而是要将诸多不同品种的酒混在一起，同时喝下。酒的酿法工艺、原料品种不同，都会使酒质大异，因此混酒最容易喝醉，这拼酒之拼，一作比拼酒量，另作拼合酒种，看谁会喝，原含一语双关之意。

他不禁想起了聂人龙，那个一口能喝干一面湖、一片海的家伙，如今去了哪里？他若是来参加这拼酒节，说不得，一定能够夺冠！念及至此，不由得哑然失笑。

第一个上台喝酒的是个虬髯大汉，自称“海碗客”，上来就挑了一坛最烈的金陵高粱，整坛酒喝下，面不红心不跳，甚是得意。王员外笑道：“壮士好酒量，下面就请拼酒吧。”

原来这第一坛酒不需混合，只是用来试探来者酒量的，倘若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剩下的自是不必继续了。

“海碗客”大汉抻骨拉筋，围着那百十来个酒坛瞧了半晌，蓦地骂道：“妈的，怎地有许多老子不认识的酒！莫非是些旁门左道，滥竽充数不成？”王员外捻须微笑，笑而不语，他虽文墨稍差，但家财万贯，在喝酒方面是不肯输人的，这些美酒来自五湖四海，甚至有西域名产，若非赶上拼酒节和他母亲大寿，是决计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李季柯对李承逸说道：“那大汉是个外行，连酒类都不熟，也来比这拼酒的勾当，我瞧他就要大祸临头了。”

李承逸不解道：“喝酒而已，再不济无非就是醉倒了，人事不省，又能有什么危险？”

李季柯狡黠一笑，说道：“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只见那“海碗客”犹豫再三，在两坛暗青色的窑坛前驻足，见这两个酒坛色泽、做工都差不多，想是酒类颇有相同，当即躬身抱起，将这两窑坛酒倒入事先预备好的空坛中，登时酒香四溢，沁人心腑。

那大汉朗声大笑，嚷道：“献丑了！”随即俯首入坛，竟如饮驴一般喝起酒来。台下有懂行的知道，他这是屏息而饮，可以调动脾胃气息，使酒量大增。

忽听得一声闷哼，正是从那饮酒大汉的坛中发出，只见“海碗客”上身一阵抽搐，竟一头扎进了面前的酒坛中。那酒坛极大，将他半个身子吞没倒栽，他整个人顿时倒立坛中，僵直不动，溅撒一地香醇。

待王员外的家丁将他从酒坛里拉出，那大汉早已瞳孔张大，双目充血而亡。台下众镇民却并无太多唏嘘惊异，似是每年都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有人道：“酒是爹，菜是娘，喝死就比病死强。”

李承逸不知他为何会突然猝死，询问李季柯，李季柯笑道：“那人以为酒坛相似，坛中酒就一定品类相同，实在太蠢。他选的两坛酒，一坛是竹叶青，另一坛却是龙舌涎。这两种酒里皆含有驱蛇的草药，单喝哪一种都有抗愈蛇毒的奇效，但若两者混喝，彼此酵酿不同，会刺激酒中药性，形成毒质，人喝了岂有不死之理？”

李承逸恍然道：“原来如此。好好的人居然喝酒喝死了，太也不值。”

李季柯笑道：“行事自大鲁莽的人，早晚要出事，就算今天不喝死，说不定明天也要吃饭吃死。”

王员外命人将那大汉抬下，说道：“还有哪位壮士愿意尝试？”

平安镇的镇民久经此事，早已见怪不怪，也就对这拼酒节上喝酒失了热忱，大都是外乡人自告奋勇，他们却以在下面看热闹的居多。果然在一众镇民的怂恿下，又有几个外来豪客上台拼酒。

他们不是酒量欠佳，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就是不懂混合义理，喝伤喝死，吐秽喷血。李季柯见状，朗声笑道：“看你们喝酒，可真是费劲，还是让我来试试吧！”说着一个纵身飞上看台，径自朝一只土色圆坛走去。

李少德笑道：“四哥果然还是最爱汾酒，只是不知这土财主的藏酒能否对他心意。”

只见李季柯单手提起酒坛，轻轻放到嘴边，手掌微微吐劲，美酒即刻自行从坛口划了道弧线，流入他嘴中。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这二十斤山西汾酒就被他喝了个精光，咂舌道：“入口绵滑，甜涩共存，隐隐有黄土高坡上，风卷狂沙的味道！尘味十足，嘿嘿，算是上等汾酒。”

不等王员外提醒，他已经自行提起两坛子酒，同时倒入适才喝空的汾酒坛中，这两种酒被他平行倒下，一注清冽泛黄，色泽如琥珀，一注微微发白，透出奶香。

李季柯笑道：“大曲配马奶酒，真是再好不过了！”随即双手甩出，两只空坛落地生风，竟然不碎，他举起面前满溢的酒坛，鼎立而灌，空气中满是刺鼻辛辣的混合酒香，那坛中美酒便如长江流水般汇进了他的嘴里。

这次他喝的速度竟然比先前还快，众人未及反应，一坛混合酒已经被他喝干。李季柯面色泛红，显是气血顺畅，筋骨增益，一脸欣然之意，朗声笑道：“六蒸六酿的蒙古马奶酒，不仅味道甘醇，更有滋补筋骨，活血生精的奇效，与这龙井水、沱江水加秋麦酿制的大曲实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