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青衣人（1/2）

第四十章青衣人

李承逸接过那本《大唐天子盛心法》，却不急于翻看，犹豫道：“大哥，这是你大唐皇室的嫡传绝学，我如何能够染指？”

李煜负手而立，望了望窗外清冷的月光，苦笑道：“盛世大唐，如今已变成了后唐李家……江山都没了，还穷讲究什么皇室嫡传？”顿了顿又道：“你我既是结拜兄弟，就休再客气了。”

言及至此，李承逸又想明日之战确是不容差池，便恭敬不如从命，领册回帐去了。

翻开金册，见那《大唐天子盛心法》一共分为上下两部，其中，上篇“贞观”讲的是观敌、观我、观马、观战、观天地、观人心。通篇强调的是一个洞察力，即再精妙的战术，若不能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的使用，都形同枉然；下篇名为“帝心”，注解为：心存战法，法可成。心记江山，则治世天下。国运不败由天幸，帝王无功缘数奇，君不见沙场征战苦，欲得天时，犹记金銮洗淤泥。

李承逸心道：“‘贞观之治’我倒是听过。如今宋太祖以文治世，重文轻武，除了防止别人像他一样闹兵变，也是为效仿大唐的贞观盛世；这‘帝心’一篇，通篇不讲战术，却唠唠叨叨教人如何做皇帝，我不如去读《资治通鉴》算了，哈哈，读来又有何用？”

他只知道《资治通鉴》是历代君王的必读之书，但他并无此需求，便觉颇有揶揄意味。见整部书册关于兵法、战术的讲解虽多，但大都是纸上谈兵，平庸无奇之谈，顿觉索然无味，暗忖：“大唐以这般庸手战法应敌，焉有不灭之理？”

随手再翻几页，见有一页是大唐开国时的盛世图像，画的是玄武门前人声鼎沸，三位衣着鲜亮的皇家子弟持剑并行，一副和谐无间，兴高采烈的摸样，下面竟还记载了一则轶事：

武德初年之时，唐高祖李渊建立唐朝，立世子李建成为太子。但其时天下未定，隋炀帝余支猖獗，初唐李家人心惶惶。唐高祖的次子李世民挺身而出，坦言大隋气数已尽，不过是“明日黄花，强弩之末”而已，李世民遂太原起兵，带头吹响了隋唐更替的进攻号角。

唐高祖李渊答应李世民，事成之后便重新立他为太子。但天下平定后，李世民功名日盛，李渊却犹豫不决。太子李建成随即联合三弟齐王李元吉，排挤李世民，曾多番下毒害他。又因唐高祖李渊的优柔寡断，使得朝中政令相互冲突，加速了诸子的兵戎相见。

武德九年，突厥犯边，李建成向李渊建议，由李元吉做统帅出征突厥，借此要把握住秦王的兵马，并准备在昆明池设伏兵杀李世民。不料消息走漏，太子府率更丞王晊把这一密议告诉了秦王。

李世民洞察先机，在危急时刻决定背水一战，先发制人。竟然抢先一步，在玄武门前摆下鸿门宴，设计杀死了大哥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终于登皇太子之位，两个月后李渊退位，李世民登基，帝号唐太宗，这便是著名的唐太宗杀兄夺位之役——玄武门之变。

李承逸看罢，喃喃道：“为夺皇位，兄弟之间可反目成仇，自相残杀。皇帝归根结底也是人，何以如此残忍冷漠，不近人情！难道‘帝心’就不是人心了？”当下对这本《大唐天子盛心法》失了好感，直接翻至最后一页，见扉页处，还有一张唐太宗的画像，色泽斑驳，墨渍脱落，大有破损褪色之迹。李承逸心道：“你虽是一代帝王，但在我看来，不过也是个残杀兄弟，争名夺利之人罢了。”

他毕竟是少年人的心境，对唐太宗多有不满，加之玩心一起，当即把那已经古拙斑驳的李世民画像，沿着轮廓用手指慢慢剥落，将他的脸抠破。墨渍一除，唐太宗的画像即刻消失，却在发黄的纸上现出几段红字。

李承逸略微一惊，见那居然分别是“贞观术”与“帝心术”的心法口诀！前者记载的是观战勘天，算阵度人之法，和极为精炼的战术诀要；后者则多为对阵心态，临敌应变巧思，更包括人与战马的心意相通、号令万物的绝妙心术。

李承逸越看越觉惊奇，禁不住啧啧称赞。这“贞观术”和“帝心术”都是极为上乘的兵法战书，饶是他这从未读过兵法之人，一窥之下也大呼绝妙，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经过此书熏陶，竟已深谙兵家堂奥。

只因唐王李煜是李家的皇族后裔，自不能像李承逸这般撕破唐太宗的画像，亵渎祖先。岂料奥妙偏生就藏在这层面皮之下，导致他空握宝典在手，却不能为己所用。

李承逸看罢，将《大唐天子盛心法》重新收好，准备去还给李煜，忽听得帐外人声嘈杂，战鼓雷动，有人喊道：“曹彬来了，曹彬来了！快点准备迎战！”

他急忙出帐，见天光大暗，子时未过，何以曹彬大军竟然提前到来？军中立时乱作一团，各帐兵士纷纷拔寨，只待唐王一声令下，好交替掩护撤退。

李家五虎也是一夜未眠，随时恭候。此刻五人同时赶到，李伯宽道：“李先锋，唐王有令，命你立刻到关口迎敌，一定要拖住曹彬大军！”说着将手中长枪扔了给他。李季柯翻身下马，解下马上的弓箭，一拍那骏健的白马，说道：“你骑我的马去！”

李承逸骑了白马，手持长枪，打马朝关口驰去。潼关乃关中地区的东大门，是进出三秦之锁钥，被称为“畿内首险”、“四镇咽喉”，地势十分险要，道路蜿蜒曲折，陡坡峭岭，路极不易走。

好在他学会了帝心术，与坐骑心意相通，而那白马又是李季柯从小养大的良驹，颇通人性，配合起来事半功倍。故而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李承逸已经纵马来到潼关关口。

只见对面苍凉大漠上，浩浩荡荡出现一队人马，身着各色敝裘，手持长短兵器，因天色晦暗，远远望去，他们的脸上似是蒙了一层灰雾。李承逸以贞观术粗略一望，便算出对方只有千人不到的兵力，绝非曹彬的五万大军。

他纵马向前，按辔行驶，对方见他过来，纷纷拉开架势，成一个扇面阵展开。

李承逸眉头微凝，心道：“我只有一人，他们却摆下扇阵，无异于以劳代逸，得不偿失，此乃极差的排兵布阵之法，对方的首领却是何人？”得益于贞观术，他又是一眼瞧出对方阵法上的不足，此刻他若想攻破敌阵，只需冲击扇形内阵一角，便可将这上千人众冲个七零八落。

忽而对方阵型朝两边敞开，一个青袍人骑一匹枣红马，从阵中走出，他的脸被兜帽笼住，看不见长相，身材颀长，略微驼背，唯一露出的手背上纹有一条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