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死别明情（2/2）

良久没听他回话，心知他其实是答应的，便又缓缓道：“没想到阔别一年，再见面，竟要永别了。”

“玑仪。。。”

我一惊，他刚竟唤我玑仪！我瞪大双眼看他，颤声道：“你。。。你刚唤我什么？”

“‘妙尽璇玑之正，做浑天仪’，你去年临走的前夜，嚷着要我唤你玑仪。可还记得？”

原来那日走时，那声“玑仪”不是我的幻觉，而是他在唤我！快两年了，如今再听到他唤我玑仪，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默默的看着他，咧嘴笑了，“‘城下秦淮水，年年自落潮’，若我有来世，请记得我叫秦玑仪。”

他抬手轻轻替我将鬓发拢至脑后，轻轻道：“好。”

忽然感觉胸口一闷，喉头一甜，便有大量的血液自口中流出。他急忙颤抖着用广袖为我擦血，谁知我吐血不止，反倒越擦越多，突然他手一停，放弃了擦血，竟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见他如此，我心里一阵绞痛，回想起我与他的一切，前世里长达三年的梦境纠缠，今生这近两年来的快乐相处，点点滴滴都叫我怀念，认识他竟快五年了！现在想来，才知这近五年来，他早已深深刻在我骨髓里，我对他如此依恋，只怕早已爱上他了！只是天意弄人，作为玑仪，我与他有着难以逾越的时空界限，作为覃子苏，我却又与他有着难以启齿的性别差距。我们如命中注定般相遇，却又终究要因无法跨越的阻碍而错过。

忽而想起前世里最后的梦境里那戏子吟唱的戏曲，我努力将头自他怀里抬起来，看着他那张让我思念了一年多的脸，忽然很想伸手去摸。心里这么想着，手便不自觉的摸上来，触手是温热而柔软。

我摩挲着他的脸，轻声呢喃：“我有三生树一棵，以心为根，以情为枝，三测天时，三量地距，穿时跨地，只为觅君。君可愿慰我雨露养其根，捐我阳光繁其枝？我真傻，哪里需要去找什么歪脖子的三生树，我可不就是那三生树？只是算上这一世，我也不过二测天时，二量地距。也不知这次死后，我又将是什么？可还能再与你相遇？”

他一瞬不停的看着我，幽深的眸子里泛着银光，哑声道：“能的，我等你来找我。”

他说要等我！只是，我真会如那戏词中那样，能有三生三世么？我苦笑，将手放下，喘息道：“玿卿，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说我。。。若来世。。。是个女人，我们便做夫妻。。。”说完又剧烈咳起血来。

他灿然一笑，眼角却有泪流出，低头柔声对我说道：“即便你来世仍是男子，断袖又何妨？”

听到此话，我只觉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之人，咧嘴傻笑了一下，却忽觉气息不继，我强自坚持着，努力想说出最想说的那三个字：“我。。。。。”话未完便没了气息，终是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