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决战前后（十）小修（1/2）

九月十五日。

重阳刚过,秋风乍起。

彼时菊花开得正盛，枝头抱香，满城尽带黄金甲。

打更人路过,决战之日就在这梆子声中来临了。唐万紫今早不知发了什么魔障,非要来天牢探望公孙大娘。陆小凤虽然忙，却不想忤逆小姑娘的心愿。便偷得浮生半日闲,拉着她来到了天牢。看守天牢的是“富贵神剑”殷羡。想要进入天牢,需要通过三司法衙门的通报。但是殷三爷当陆小凤是朋友,直接给了他一块沉香木的腰牌。事实上，大内之中没有人敢不给陆小凤几分薄面的。但是被关押在牢里的公孙兰,却并不给陆小凤面子。看到他就横眉冷对。唐万紫倒不怕她，不过有要事详谈,就让陆小凤避嫌。

天牢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女人。

隔着铁栅栏。唐万紫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公孙兰。当她讲到唐天仪时，公孙兰柳眉一挑，又放声大笑起来，称赞叶孤城做得好：“唐天仪重伤，唐门掌门之位空缺，这下唐家又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看她似乎与唐门有仇。便询问她为何如此说。公孙兰冷笑道：“你不赶紧向玉罗刹臣服，却来找我，这有什么用？”

“我不相信你被人利用了这么多年，就一点怨愤都没有。”唐万紫今日就是来套情报的：决战一结束，各路豪杰将会返回。玉天宝也不例外。假如他要带走她，那么起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完全可以告诉我：玉罗刹是怎么骗你到祖母的信物。玉罗刹与唐门有什么关系。”公孙大娘揉揉天穴：“这么说来，你找我倒是对了。而且玉天宝前日便向我打听过你的消息。看来玉罗刹的确对你感兴趣。这样的话，也许我可以拜托你……帮我行刺玉罗刹。”

“什么？！”

“我的祖母死在玉罗刹的手上。”四周暗无天日，只有微微的一声叹息传来。公孙兰的声音本是极其动听的。但是说起往事，她的声音却冷得像昆仑绝顶的冰。既然唐万紫来了，便是有这缘分，知晓这段往事：“我的祖母，名叫公孙然。当年，祖母来到这个世界时，正逢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而她举目无亲。为了生存，祖母当了一名舞女。她的舞姿流畅飘逸而且节奏明朗，赛过那些梨园子弟不知多少倍。而且她的服饰华美，容貌漂亮，风华绝代四字说她，最好不过。后来，在郾城兰亭集会上，祖母以一曲《浑脱》舞名动四方。许多纨绔子弟都想娶她进门。但是祖母却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唐万紫点点头，这倒是现代女子的恋爱观。

“后来，祖母看中了蜀中唐门的少主唐秋寒。唐秋寒不仅武艺高强，而且长于书法。他看祖母舞剑，居然悟出了张旭狂草的精髓。祖母对他倾心不已，两人结为连理。还育有一个儿子。唐门虽为世家，但当时正逢乱世，唐门中人不敢攀龙附凤。这桩婚事倒也没有长辈反对。后来朱皇帝得了天下，蜀中一朱姓小户，本是那朱皇帝五代之外的亲家。也水涨船高成为了侯爵之家。朱家的大小姐，本是唐家的小丫鬟。贫寒时，连嫁妆都备不起。成为了大小姐后，朱小姐向父亲道出了自己暗恋唐秋寒已久。然后，就像许多混帐男人那样。唐秋寒为了攀这一门富贵，居然想将祖母贬为小妾！”公孙兰双手握拳，十分痛恨道：“我祖母当然不愿意，就在两人成亲那天。带着儿子离开了。后来，那唐秋寒派人找她，但是祖母是什么人？她改名换姓，成为了京城的第一舞女。恢复了当年挥金如土的日子。比呆在唐门好了千百倍！”

“那后来呢？”唐万紫不解道：“她怎么会惹上玉罗刹？”

“后来？后来那姓朱的狗皇帝翻脸不认人，不禁大肆屠杀功臣。连亲人都不放过。那巴蜀朱家也被满门抄斩！唐门也受到了牵连，唐秋寒锒铛入狱，等候秋后问斩。祖母毕竟是个女人，听说唐门被连坐之后，想要救出唐秋寒。一个像她那样漂亮的女人，有很多种办法认识高官显爵。但当时狗皇帝将生死大权独揽。连宰相都废除了。要想在皇帝的手下救出一个家族来，谈何容易！祖母没办法，只好顶替一唐姓宫女入宫，自诩为巴蜀唐家的小姐。后来皇帝果然迷上了祖母，将她封为贵人。唐门之祸也就此解除了。之后不久，祖母在后宫被人暗算。生下女儿后就失了恩宠。我的娘亲咏月公主与祖母相依为命十几年。一直熬到了狗皇帝驾崩。后来的建文皇帝朱允炆倒是对我的祖母很好。一次随驾围猎，祖母在长安街上认识了玉罗刹。玉罗刹与她一样，都是流落到这个世界的未来人。两人惺惺相惜，感情倒也不错。”

“但是……”公孙兰狠狠道：“玉罗刹让我祖母追随燕王朱棣。祖母她不愿意背叛建文皇帝。还想将燕王即将造反的事情告诉他。玉罗刹就说：祖母是未来人的叛徒。他先骗取了未来人的信物，之后毫不犹豫地对祖母下了毒手。祖母死后不久，建文皇帝就葬身于“清君侧”的大火中。玉罗刹趁着宫倾之际，带出来了祖母的一双儿女。儿子唐莫晓被送到了巴蜀唐家，女儿咏月公主，也就是我的母亲，被带上了昆仑绝顶。后来，母亲被玉罗刹随便送给了手下作妾。母亲的身子骨弱，在昆仑山中活了几年就仙去了。临终前，母亲让我为祖母报仇，要我亲手杀了玉罗刹。为了完成她的遗愿，我便想来中原发展自己的势力。作为获取自由的交换，我每年都要上缴百万两白银给玉罗刹，给那群吸血贩子挥霍……”

天牢里，一丝光线都看不到。但是唐万紫却知道公孙兰在哭，因为她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哽咽。公孙然做的是错是对？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不过起码眼前已经不再是一片迷雾了。虽然公孙兰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但离开之时，还是淡淡地送了她两个字：“谢谢”。其他的，需要公孙兰自己用时间去偿还。出去时，已然天关大开。陆小凤正站在天牢门前。小姑娘三步并两步扑上去，陆小凤展开双臂把她抱在怀中，然后点点小姑娘的额头，柔声说道：“我先送你到叶孤城那里去。等到晚上就去接你去紫禁城。”

“为什么要去叶孤城那里？”

“笨！叶孤城的伤势还不知好的怎样了。他是个倨傲的人，不准任何人为他切脉。不过我看他没把你当外人。你就撒撒娇，给他看一看病。”

“哎？你不怕叶孤城跟你抢我啊。”唐万紫环住他的脖子：“我可以去给叶师父看病。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