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只有你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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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一不知道尹卟尔梦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尹卟尔知不知道自己说过的梦话。他没时间去想，去问，去验证。他现在只想抓住每一秒每一分待在医院里，守在病*边。他希望这样就能留住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那个女人。

类家实力雄厚，类老夫人的主治医生、用的医疗设备、医学药物无疑是全世界最权威的、最先进的、最好的。纵使是这样，还是没有挽留住类老夫人生命逝去的脚步。

那天，戴安徐臣都在医院，连沐川也在。尹卟尔和类一站在医生旁边，看着医生护士拆下类老夫人的氧气罩。护士 拉起白色的布准备盖子类老夫人身上的时候，原本一直很平静的类一一下子就失控了。他上前一步推开护士，撤掉白布，扑到类老夫人身上，摇晃着老人的身体，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起来，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奶奶……”

尹卟尔俯身抱着类一不断颤抖的肩膀，眼神很空洞，跟她对上目光的人却觉得悲伤得无以言喻。戴安别过头，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泪珠。徐臣站在戴安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戴安微微地挣扎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扑到徐臣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在场的好像就只有沐川特别平静了，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他走到类一尹卟尔身边，先是伸出手拍了拍尹卟尔的肩膀。尹卟尔回头看着沐川，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尹卟尔却好像是懂了沐川的意思，放开类一走到一旁，给沐川让出位置。沐川手搭在类一肩膀上，类一没有反应。沐川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类一回头，眼眶红红的。他看见沐川看不出是喜是悲的脸，一下子就生气了：“奶奶走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沐川还是没有说话，硬是把类一从地上拉起来退到一边。沐川跪在病*边，看了类老夫人闭着双眼就像是只是睡着了的脸，虔诚地、眷恋无比地在类老夫人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他唇停在类老夫人的耳边，用其他人听不清楚的声音说：“奶奶，你安心地走吧。我们会好好的，我和阿乞都会好好的。你放心吧。”然后慢慢地起身，捡起被类一扯掉的白布盖在类老夫人身上。

他的动作很慢，目光眷恋无比的停在类老夫人的脸上。在白布掩盖做类老夫人的脸庞的那一刹那，尹卟尔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类一就在她旁边，伸出手圈住尹卟尔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戴安在徐臣怀里已经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沐川转身，看到的就是类一尹卟尔相拥的身影。他走到类一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类一的脸，拂去类一眼角还残留着的泪珠。类一身体顿时就僵硬了。类一听到他说：“只有你了，就只剩你了，居然就只剩你了……”类一别扭地转开脸，不看沐川。沐川低下头，目光温柔深情地停在在类一怀里似乎已经呆滞了的尹卟尔身上。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沐川对类一说：“照顾好卟尔。”

类一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知道沐川走出病房了，类一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病房外的走廊上，福伯在守着。看见沐川出来，连忙抹去眼角的泪珠，弯腰恭敬无比：“少爷。”

沐川看见那个刚硬了一辈子的男子红了眼眶，伸手拍了拍福伯的肩膀，轻声说：“节哀。”福伯身躯猛地一颤，突然就有种悲伤到潸然泪下的感觉。这句话不应该是由他来说的。福伯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少年，却发现沐川走出去很远很远。医院的走廊空荡荡的，很长，只有沐川消瘦孤单的背影。福伯突然想起那个午后，在病*上醒来，也是看不出是喜是悲的身影……

沐川觉得自己好像是走了一辈子才走到医院门口。医院门口是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沐川站在医院门口，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又好像是在某个人的逝去而伤悲。沐川在人群中央，神情哀痛，悲伤蔓延全身。有的路人也许是被他身上的悲伤感染了，想上前安慰安慰一下他。可是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到沐川脸上狰狞的伤疤时，又都退了回去。沐川似有所感，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

沐川走在街上，走得很慢很慢，在行色匆匆地人群里逆行而过。大街上，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高楼耸立，商品琳琅满目。沐川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辆车。司机在他刚出医院的时候就问了：“少爷，您要去哪？我送您去。”可是沐川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他这个人，更别说听到他在讲什么了。无奈，司机只好开着车这样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天不知不觉就黑了，沐川身边的路人越来越少，只有一栋又一栋装潢华丽的城堡别墅。沐川终于在一座古老的城堡前停住了脚步。沐川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建筑，右手捂着胸口，喃喃自语：“原来，人在脆弱的时候最想回到的是自己的家。可是……”可是没有了你，这又怎么能算是一个家呢？

紧闭着的大门突然间就开了，里面跑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男子站在沐川身边，毕恭毕敬的，“少爷，您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沐川说。

沐川奇怪的语气奇怪的话让男子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发现沐川已经走进城堡了，连忙跟上去。城堡很大，人也很多，沐川走在主干道上，不断有人向沐川恭敬的问候。

这里的一草一木，沐川都十分的熟悉。沐川以为自己回到这里，胸口就不会闷得那么厉害。结果他回来了，心里还是空荡荡的，好像怎么也填不满一样。沐川走过城堡的一个又一个地方，想找回一点充实的感觉。可是每一处，好像都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心里空的更厉害了。男子一直跟在沐川身后，以为沐川在找什么东西，便问：“少爷，您在找什么？我找人帮您找。”

沐川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