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十一 。初来乍到的展护卫(2/2)
她年纪那样小,人又漂亮,怎么作怪也是一派可爱。他忍不住抿嘴一笑,低声问道:“是一时不知吃哪道菜了?还是哪道都想吃,只愁五脏庙没了地方呢?”
她秀气的小鼻子皱了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吃货!”随即像是发现回答不妥,得罪了他这贵客一般,忙掩了口,甩下筷子,飞快的挂上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谄媚的斟了酒过来,挤眉弄眼道:“客官,奴一时失言,您大人大量……”
他大笑出声,见两旁有人看过来,忙歉意的一抱拳,方才撇过头,接了她的酒抿了一口。他原不是真的迂腐,只是不喜窑姐儿缠腻,这会儿因同凝碧有些熟了,见她又是这样有趣的性子,便调笑道:“你这变脸真快。”
凝碧讪讪一笑,又狗腿的布了一筷子菜,“展爷说笑了……”
台上梅仙儿桃仙儿刚好一曲唱罢,翩翩下来请赏,那梅仙儿的恩客张大少爷给了两匹尺头两锭元宝。
论例原是不少了的,但桃仙儿因先前来时见着老鸨子抬了翠凤儿凝碧的开席头曲的赏,丰厚得让人羡慕嫉妒恨,后又听了凝碧的琵琶觉得不过如此,自己当比那赏更多才是,更因着被凝碧抢了客人(凝碧:天地良心,这事儿不赖我。),更是有心要压过她一头,便嫌张大少爷给的少了,就又滚到他怀里,百般揉搓讨赏,又隔着人去够李衙内,泪眼朦胧可怜巴巴的道“衙内怜我”。
李衙内原就喜姐儿柔媚相求的调调儿,当即挥挥手,说赏。
双玉娇一双美眸再次突破了描画的修长眼线,瞪得硕大溜圆,却是干瞪眼也没法子,总不好拦着,只暗自记下,心道回头算账。
段丹芳也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好直接呵斥拆自家人的台,只频频暗示梅仙儿。
梅仙儿因出丑的是桃仙儿,但若讨下赏来,得实惠的是自己,如何还肯去拦着,便只作没瞧见。
桃仙儿见没人拦着,越发得意起来,一路挨个客人讨下去,直叫每个人都说出赏字来,这才志得意满,团团福身,去收拾自己的战利品,浑然不觉周围那些姐儿射向她的狠毒目光,若是目光真能成刀,只怕桃仙儿早就被剁成渣渣了。
凝碧抿了口酒,颇为眼红的看着那一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心下感慨,果然是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人至贱而无敌啊……
忽然觉得有人捅了捅她,低头一看,却是展护卫递过来一个小元宝,约莫五两模样,不由愕然,抬头看他,见他满脸戏谑,调侃她道:“你小说长到那堆物什里去了,别看了,这个给你。”
虽不比方才给桃仙儿的大元宝,但也不算少了,况且也是无功受禄,不好挑拣。凝碧笑嘻嘻接过来,又道:“展爷您老可真直接,也不说备个红包包起来。”
展护卫无奈道:“我怎知来的是这样地方,什么都不曾备下。”叹了口气又道:“别嫌给你的少,我身上也就这么些了。这顿酒可是破费了,方才给出去的赏都够我一个月的花销了。”
凝碧装银子的手便是一僵,犹豫着掏出银子来还递回去,呐呐道:“无功受禄,原不当收展爷的赏……”
只见过装大方的客人,还没见过哭穷的客人,这位还真是……正人君子啊……
展护卫却笑着摆摆手道:“哪里有把赏又要回来的!你也不是无功,不是帮了我忙么,不然不知要被那人纠缠多久,磨走多少东西去。”
凝碧看了看那边的桃仙儿,吐了吐舌头,笑道:“原来我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很省钱。嗯。
说话间,那边敬酒的人到了。
本来席间点曲的打赏十分随意,没什么固定规矩,一般都只相好的客人自己点自己给赏,旁人若给,便是看这位点曲客人的面子了。故此桃仙儿耍赖挨个人要了赏,那相好的张大少爷少不得要下场来敬一圈酒致谢。
一时双玉娇又叫人依次上台去献艺,只不那像桃仙儿那般讨赏,但有那官职略低想着往上巴结的,便也借这么个引子来回走动不断敬酒攀谈了。
今儿名义上是李衙内宴请展护卫,但他父亲是吴千户的上官,如此做不过是示好罢了,也并不想多仔细结交,因此不过对展护卫客气一二,且见了双玉娇,他的魂儿早不在自个儿身上了,哪有功夫理会旁人,只拉着双玉娇亲嘴咬手耍得快活。
这会儿人来人往的走动,他也不好太过放浪,便也开始和展护卫闲扯起来。
双玉娇一直留心他们的对话,听得是吴千户内侄,又谈及漕运海运的事儿,眼睛登时便亮了,忙过来斟酒,但见展护卫似乎不喜欢她这类型的,便又识趣的撒了手,一个劲儿的给凝碧使眼色,让她好好巴结。
凝碧心中好笑,却也不好拒绝,便只面上装得热情,实则和方才一样只斟酒布菜罢了。
酒过三巡,桌上越发放开了,猜酒划拳声浪渐高,来回敬酒的也越来越多。凝碧见展护卫显见有些高了,想着他给的银子,笑着帮忙挡了两回酒。她打小儿就偷偷练着酒量,生怕在酒局上被人占了便宜,且这个时代的酒水度数也低,她也差不多是个千杯不醉了,这一两杯水酒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举手之劳。
便这样一杯杯喝到酒席完结,总算也没出什么事儿,凝碧不由松了口气。
李衙内和另几位客人要留宿,双玉娇段丹芳并几个开了苞的姐儿相陪,便由虔婆领着凝碧这帮没挂牌的新人将余下的客人送到门口,直看着他们登车上马,还要作依依惜别状。
凝碧背着人打着哈欠,想着这闹哄哄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忽然马蹄声响,却是那展护卫又折了回来。
他只向迎上来的虔婆略一点头,径自向人群中的凝碧招手。凝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顶着旁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走过去,笑问:“展爷可是落下什么了?”
他一笑,一张脸被满街的大红灯笼映得黑红黑红,越发衬得一口好牙白得夸张,他的眼睛因酒精缘故漫上水汽而显得极是明亮,声音也因微醺而低沉醇厚起来,“我忘了问了,你叫什么?我若下回再来,也好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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