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十。自娱自乐的碧姑娘（2/2）

席间本是喧闹，这一句话来的突然，声也不小，让众人猛的一呆，言语动作骤停，所有目光都聚到那人处，屋内顿时为之一静，只剩下没反应过来的凝碧那琵琶兀自叮咚作响，这气氛登时诡异起来。

凝碧很快也意识到了不同，方反应过来那人说的是她，忙顿住手，顺着众人目光望去，见正是那展护卫，不由愕然。

那展护卫显然没想到随口一句话竟会是这样的效果，见大家都看他，一张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说话也结巴起来，忙忙摆手道：“不……不是……我……我……我是说……”

倒是他身边陪酒的姐儿先不乐意了，拧着身子扭着帕子，哼唧道：“展爷是嫌奴不貌美，还是嫌奴不温柔？奴若有什么做错的，您同奴说，奴都改了便是，怎的还要赶奴下去?”说着便往展护卫身上扑过来。

展护卫忙闪了闪身，越发尴尬，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且先坐好……”

众客人都绷不住笑了，李衙内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因席面挨着，便倾身一把拽过那姐儿的手，笑道：“小桃仙儿，你作什么把展兄弟吓成这样！”

那姐儿桃仙儿就势便伏到李衙内身上，一脸委屈，佯哭道：“奴也不知究竟哪里惹了展爷的眼……”

带着那桃仙儿的红牌段丹芳忙笑着过来圆场，向展护卫行礼道：“奴这妹子年纪小不懂事儿，得罪了展爷，还请爷看在奴面子上，且饶她这回。”说着又抓起酒壶要斟酒谢罪。

一旁的客人又都起哄起来，弄得展护卫更加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都有些坐不住了。

倒是双玉娇朗声一笑，解围道：“想来展护卫是听琵琶听得迷了，所以想叫凝碧过来一叙？”说着点手招呼凝碧下来敬酒。

她又瞥了一眼故意装傻卖痴死命伏在李衙内怀里不动弹的桃仙儿，心下冷笑，面上仍笑眯眯，向段丹芳道：“我可是知道的，芳姐姐带的桃仙儿梅仙儿两个双唱最好，姐姐莫要藏私了，让她们来一段请在座诸位爷高兴高兴？”

段丹芳正暗恨桃仙儿没眼力见，得罪了展护卫不说，还敢当着双玉娇的面儿勾引李衙内！这梁子算是结大了，双玉娇那个泼辣货，还不要算到她头上来，回头不知道要怎么找自己麻烦呢！心里把个桃仙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陡然听双玉娇递了台阶过来，她大喜过望，立马就坡下驴，忙笑道：“原是娇姐姐的人珠玉在前，我们不好献丑，既然姐姐这般说了，少不得我们就臊着脸拿出段子来人让诸位爷乐呵乐呵。”说着给那边陪酒的梅仙儿使了个眼色。

梅仙儿倒是乖觉的，忙辞了客人，跑过来拉扯起桃仙儿，给诸人行了个礼，俏皮一笑，道：“便是唱得不好，爷儿们也请多担待。只这赏钱也别太少了我们的，不然回去怕要被妈妈打的。权当可怜我们吧。”

那梅仙儿的相好熟客张家大少爷立时笑应了：“我的肉儿，有爷在，断不会让你挨妈妈一指头的！”

下面人又起哄起来，这页算是揭过去了。

段丹芳向双玉娇歉意的一点头，回了席面上。双玉娇只眯着眼睛挑了挑嘴角，转而拉了凝碧过来，虽脸挂笑容，却死死掐着她胳膊在她耳边低声恐吓道：“这局要紧着呢，你可别给老娘丢人，不然老娘活剥了你！”

凝碧斜了她一眼，心道真是夏金花教出来的姐儿，台词儿都一个样，一点儿新鲜感都没有。脸上却是要堆起笑的，服务行业准则——永远对客人微笑，向前对两位金主施了一礼，才坐到了展护卫身旁，满斟了一杯，笑盈盈示意敬酒。

展护卫经刚才那一闹腾，也稳下神来了，看到凝碧倒歉疚起来，碰了她的杯，低声道：“对不住了姑娘，我原是……唔，原不是……唉，连累你了，那姑娘，回头会不会找你麻烦？”

凝碧心下称奇，今儿这是刮的什么风，还真遇上善良的嫖客了？便歪着头打量了他一番，忽的咧嘴一笑。

展护卫被她看得发毛，不由脸上又烫起来，忙喝了口酒掩饰，却喝急了，呛得咳了起来。

凝碧连忙帮他拍背顺气，只觉得他后背一僵，微挪着身子躲开了些。她心下有数，哂然一笑，故意挪了挪继续拍上去，展护卫果然反而咳得更凶了些。

忽听旁边一声笑，她扭头见是李衙内揽着双玉娇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由挑了挑眉，又傲娇的扭回头去。李衙内一呆，随即又大笑起来，拉着双玉娇的手直道“手下这小妞儿有点儿意思。双玉娇虽也陪着笑，那目光却能杀死人，狠狠瞪着凝碧，示意你给我老实些别出幺蛾子！

凝碧吐了下舌头，手从展护卫身上移开，见他明显是松了口气，不由咬唇一笑，凑过去悄声道：“这位客官，您老不会是头一次来烟花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