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六 。成了香饽饽的碧姑娘（1/2）

一个时辰教习结束后，程旭有些怅然的离开。他也不知自己怎的了，看着她认真的学琴的样子十分欢喜，想着是酒局上要弹的曲子又隐隐有些不舒服。

而送走了他凝碧也有些怅然，这一世的初恋还不曾开始便被她自己扼杀掉了。她一时觉得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她才多大，离挂牌尚有时日，若能得一人真心……可一时又想，长痛不如短痛，短痛又不如不痛，这样只做个朋友，既多个关心自己的人，又不会有其他负担，岂不比情根深种患得患失的好？

两厢权衡，不由又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再世为人果然变成了冷血动物，感情岂是能权衡的？权衡之下，哪有真情！

正思量间，双玉娇来验收她学习成果了。

一进门，双玉娇提鼻子一闻，便即用帕子掩鼻，皱眉道：“你这屋什么味儿啊？”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个香饼子，递给身后丫鬟玉壶，催促道，“快去点了香去去味儿。”

凝碧心知是鸡腿味儿，暗道不好，刚才吃一半随便包了下就收起来了，味儿就没藏住，看来程旭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还是有些道理的。面上仍装傻，也使劲抽了抽鼻子：“没什么味儿啊。我说，姐你别点茉莉香饼啊，味儿太冲，等我回来闻着都睡不着觉。”

“就得冲的才压得下来这味儿呢，”双玉娇没理会她，又嗅了嗅，猛一拍手，道：“嗯！是鸡肉！酱鸡肉的味儿！”

凝碧见没岔过去话，便改成一副敬佩表情，也拍手道：“嗨，神了，就是鸡肉，还真就是酱的！我的姐姐，你不当厨子太可惜了，你这鼻子真比狗鼻子还灵呢！”

双玉娇得意笑道：“那是自然……”忽的意识到凝碧是骂她是狗，又见凝碧笑得前仰后合，气恼的过来拧她的脸，“小蹄子，敢拐着弯的骂我。”

凝碧一边儿躲一边儿笑，“是你自己说的‘那是自然’，咋还赖我？！窦娥冤啊，姐姐啊，你快出去看看，六月飞雪了！”

双玉娇呸了一口，忽的眼睛一转，反手把她揽到怀里，笑嘻嘻道：“头顿我只给你送了白粥，下顿还没出来呢，你这儿哪来的鸡肉？还不老实交代！”原也没打算就这么撬开凝碧的嘴，见她只撇了撇嘴，什么也不说，便戳着她鼻头道：“呀，我知道了，定是你那相好的程小哥送来的。”

又兀自笑得打跌，“呀，妙哉，人家相好的送的都是钗环珠翠胭脂水粉，你这相好倒送香喷喷的肥鸡，果然是知心好哥哥，知道你这妮子实是个属黄鼠狼的！

凝碧就势也去掐她，“不埋汰我能死啊！少把不相干的人扯上来，我没了师傅你就得意了，看你局子上我出丑丢谁的脸！”

双玉娇佯怒道：“好个小蹄子，敢威胁老娘，那老娘就先让你破相，坐不了局！”说着一把抓过妆台上胭脂就抹了她一脸。

凝碧也不甘示弱，抄起画眉的黛墨来还击。

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双玉娇的两个丫鬟金盏玉壶也知她们不过是玩笑而已，也不拦着，只把待会儿洗脸的热水准备好，便在旁边看热闹。

忽的帘子一响，外头大喇喇闯进来个丫鬟，十四五岁年纪，一身粉嫩嫩绣桃花的薄纱夏裙衬人也分外粉嫩，可惜神情倨傲，委实不配这身清雅衣裳。

她进来都没瞧人，便高高扬起下巴，大声道：“凝碧！兰姑奶奶让你准备好今儿晚上的曲子，先过去弹给她听听。”

说完了才撂下脸放平视线，然后，眼珠子险些没掉出来。

只见双玉娇、凝碧两个缠打在一处（在她看来是打架），一个擎着胭脂纽，一个攥着黛墨条，这个揪着那个脖领子，那个别着这个的胳膊，凝碧脸上东一块红西一块白，双玉娇腮边几抹浓黑……

那俩人猛见个人进来吼了那么一嗓子，都是一呆，定格片刻，才回过神来。双玉娇当没瞧见那丫鬟一样，顺手还把胭脂蹭凝碧脸上了，随即反手拍下去了她手里画眉的黛条，然后才抖抖手站起来。凝碧明显慢了一招，强攻未遂被反攻，只得放弃，起身瞧向来人，那是她先前跟着的红姐儿小兰俏的丫鬟芳菲，听那几句话的意思……她皱着眉头把目光移向双玉娇，大姐，你不是说我从今以后跟您老人家混了么？怎么旧老板又来喊人了？

双玉娇却耷拉着眼皮，抬抬手，玉壶便忙快步过去端了水盆来给她洗手净面。倒是金盏皮笑肉不笑的向前一步，眼睛滴溜溜绕着芳菲转，明知故问道：“这哪院儿的姑娘，说的是些什么？这是走错门了吧？”

芳菲也回过神来，立刻收拾起一地眼珠子，做出凛然不可侵犯状狠狠瞪了金盏一眼，却不理她，又向凝碧喝道：“凝碧！我同你说话呢，你聋啦？！”

凝碧跟着小兰俏的时候就讨厌这个狐假虎威的丫鬟，见她跑到自己地盘上来呼三喝四，更加厌恶了几分，但如今在人矮檐下，没必要为这么句口舌得罪人，况且宁得罪君子不想得罪小人，这妮子一向撺掇挑拨最是拿手，可别叫她阴了。故此只作为难道：“这怎么话说的，不是说我往后是跟着娇姑奶奶了么？娇姑奶奶您看……”

双玉娇似笑非笑瞥了凝碧一眼，心道小妮子倒会祸水东引了，她慢条斯理的拿手巾擦着脸，向金盏道：“你竟不认识她？除却小兰俏，哪个能调教出连个人话都不会说的姐儿？”又向凝碧道，“我的乖乖，我才就和你说跟着小兰俏那种人能学出什么，瞧瞧，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芳菲气得七窍生烟，“你们！你们！”她到底是个丫鬟，不敢拿素来厉害的双玉娇怎样，气哼哼的扔下一句“你们等着！”便往外走。

这时玉壶忽的端着盆往她身边挤去，手一歪，那污水便洒在了芳菲身上。

芳菲尖叫着跳开，声如杀鸡：“我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