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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白圭是认真的。
即使闵上轩偏执将她困在眼前一方小宅邸,将两人活生生困在一起,她一样可以找到方法规避,一样可以顽强抵抗。
接下来的日子,在那小小的独立楼阁里,闵上轩天天让人送来白圭爱吃的食物、喜爱的茶水与甜点,闵上轩甚至叫来乐伶歌姬或说书人,要逗她开心,白圭却都只是漠然看着。
渐渐的,她开始不吃东西。
只要是闵上轩让人送来的食物和水,都像没看见,碰都不碰。看那些热腾腾美食与茶水慢慢冷去,看说书人自顾自说得起劲。
最后,白圭连看都不看了,直接背过身在床铺上沉沉睡去。
“白圭……”
大约是瞒着月沉殿把她藏在这里,闵上轩时常离开一段时日,留人看守她,但只要是闵上轩回来,就整天在她身边,低低唤她恳求她吃些东西,或者搂着她温温说话。
而白圭完全不懂,闵上轩这是在做些什么。
他们两人不是早就形同陌路,为什么这个男人依旧要营造往日那种亲密的假象?
还记得往日那么多年,在楼阁回廊迂回的月沉殿,在她与闵上轩共住多年的小阁,她总笑着佯装一点都不知闵上轩的居心叵测,与那无瑕青年共度每日。
仿若潺潺细水,仿若真的夫妻。
可是时常一与闵上轩分头,她转过身去霎那,都仍忍不住感到悲哀可笑,难抑的鼻酸泪意,总想着两个人到底是在过怎么样虚假的生活。
月沉殿厅堂座席上,南征北讨路途中,或从前任何与闵上轩比肩的时刻里,她时常望着闵上轩失神,想着,两人这么多年的相处,难道全都只是不得已或利益交换?
真的连一点留恋和情份都没有?
很多被那青年紧拥在怀的夜里,沉沉睡去前,白圭总想着这温热体温虽如此接近真实,但说不定自己与这如玉青年的距离,比任何一个生人都要遥远。
很多很多次,闵上轩与她在茶楼饭馆一类楼层高阁,那青年总失神俯瞰下方那流连路过武人人马,看的忘记手中茶水或木筷。
闵上轩目光是如此遥远,遥远的让白圭感觉两个人身处不同世界。
那样的时刻里,总让白圭很想对他说:不用瞒着我了。
就像厌烦照料任性小鸡的母鸡,或者对长期爱情剧码做恶的演员,想着要离开此处,离开施加枷锁的她,加入那些来去人群。
在那样的闵上轩身边,白圭时常感觉到被遗弃,或是被厌恶,或者其实自己根本只是根刺住闵上轩、让其不得动弹的棘刺。
“如果不用锁链把闵上轩圈在她身边,白圭就就配不上闵上轩。”
背地里大家都是这么说得,白圭自己也知道。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即使是十年之后说书人都偶尔会当笑话说起,十年之前更是盛况空前。大家都笑她好色,而闵上轩不得已,被她糟蹋了好几年。
大家都说那样的少年,才不会看上她这种姿色平庸又残酷的魔头。
那是真的,千真万确。
所以在十年前,闵上轩才会那样千方百计布局策划。策划着,要伤害她,要离开她。
可是当时明明那样强烈感觉再也无法跟闵上轩一起演下去,甚至觉得不能呼吸,但白圭还是离不开闵上轩,还在等着,冀望着这青年会忽然回头,真真正正的接纳她。
她是真的渴望被闵上轩真正接纳,然后真正被爱。而不是一切的一切,都是赝品。
她一直都在等。
白圭曾很努力付出一切,试图将这如玉青年真真正正的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也因为太努力,让她此刻心如死灰,麻木倦怠。
明明害死闵上轩家人的不是自己,一直以来,这人却对自己的厌恶一如仇敌。
与闵上轩僵持不下却日日相对的日子,一直在过。
白圭身边不见半块碎石,连可以攻击他人或自己的物件也没有,在这防守严密只有丫鬟守卫相伴的宅邸,她有如困兽。
花很多时间沉睡与虚度光阴,苏醒时,则会茫茫发楞。
白圭有时会想起百狐。
想着那家伙现在大约正被丁哲骧呼来唤去,或满天下找被闵上轩藏起的她。
是想要百狐前来将她救出,可是白圭其实不想到百狐身边,她想要的,是更崭新更无牵挂没有纠葛纠缠的新生活。
某个下大雨的日子里,白圭终于开始拒绝喝水,只是呆滞坐在窗边,望进雨中,像个等谁来接的茫然孩子。
闵上轩坐在她身旁,目不转睛看她,而放在她手上那宽厚手掌,点滴握紧。
那发色如枫的清雅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将额抵在她肩上,紧握她的手,而让白圭呆楞的是,她竟听见了其颤声低泣的压抑声音。
混杂窗外雨声,青年额角靠在她肩上,声音破碎而泪液汩汩,落在她肩上。
这不是白圭第一次看见闵上轩哭,在两人同回其亲友墓群时,也曾看过闵上轩流泪,却不曾看见其这样绝望,近乎崩解的悲哀低泣。
可是白圭依旧不解如今闵上轩如此执着的原因。
也许就如百狐所说,十年真的太长,所以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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