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贰拾伍、(1/2)
贰拾伍、
那不是杀鸡儆猴,那是报复。
经过复生后一路探问消息,白圭很清楚,不只是那些武人,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就连最初那来陪她闲谈的厨房大婶与柜台小厮,都能举细靡遗转述她死去的细节。
大雨,尖竹,死不瞑目的眼,嚎啕大哭,孤独,狰狞不堪……
白圭惨惨的笑了。
到底是哪个不诚恳的人呀?将她从黄泉唤回,却给了她个要重新品尝死前伤势的身躯吗?
“我会死吗?”白圭轻拢双衿,蜷缩肩膀,问何清秋:“我还能活多久?”
何清秋皱眉垂眸,缓缓替她系上腰带,思索许久,才给了她个不确定的答案。
“我不曾听闻过这样的咒,只知道,这是个进行中的咒,”青年轻手轻脚替白圭拨出卡在衣衫内的长发,勾至耳后,轻声道:“会如何变化,要看术者最后能否提供足量代价。”
垂眸看何清秋又将药碗搁到她面前,白圭感到有些心凉。
“所以状况会时好时坏,无法确定?”
“是的。”青年没有隐瞒。
想起闵上轩矛盾的行径,白圭目光遥远,再次问道:“那你知道是哪个家伙使我复生的吗?”
“这是非常偏门的术法,只能猜测这是半成品,其他难得知。”
“真的不是你将我从黄泉招回?”
青年抬眸,一双黑眸如凉墨,缓慢摇头:“如果是我,我会做的更好些,不会用这些不稳定又忌讳的术法。”
白圭嘴角泛起淡淡笑意,没说什么。
人人都爱听好话,就算明知这只是安抚,她依旧受用,依旧心头发暖。
这自己好好被爱着的感受,即使是错觉,也比她一无所有的好。
眼前忽然出现逼近的药碗,白圭这才回神看向何清秋,那家伙面无表情,脸上却写着“喝了它”,她笑笑,这才就着何清秋的手,乖巧喝完汤药。
然后,她疲惫倒回床铺。
身体这近乎尸僵的难以驾驭与冰凉感,一分不差应证何清秋所说,而不知是否会在熟睡后肚破肠流的不确定感,也不是普通让人恶心。
“晚上我想吃烤鸡。”白圭仰望天花板,颐指气使道。
何清秋温顺应了声,左掌却嘶一声燃起明黄火焰,吓了床上白圭好大一跳。
“你烧什么呀你!”
“安魂符。”
青年无比淡定,说着就让白圭稍稍坐起,将那捧灰烬喂往白圭口边。白圭看着那热呼呼的灰都傻眼了,更对何清秋这一连串娴熟喂食动作感到无比惊愕。
“你在明阳堂该不会就是专门喂药的?”
“对医术有点研究。”青年牛头不对马嘴道。
“那你说说这捧干灰叫人怎么直接吞?”被杨书彦、闵上轩等心细人士照顾惯的白圭笑了出来,“你想噎死我?”
何清秋又摇头了,由左至右,由右至左。
“合着我的血,不会噎到的。”
听到少年这样说,白圭凝神一看,果真看到了有温热红血缓慢淹过符灰,逐渐满溢,几乎要开始从青年弯曲的五指间滴落。
人血与符咒,对人下咒的两大要素。
白圭安静看着何清秋,青年也蹙眉沉沉看她。
“我不会害你……”
何清秋正要加以解释,却惊愕看见白圭低下头来,丝毫无惧被下咒被操控,豪气万千一口吞下所有灰烬与血液,瞬间呆了眼。
终于,何清秋收回了那只手,凝视着白圭,近乎确认般吐出一句──
“其实,你根本不怕死,是吗?”青年轻声道:“你根本就无意从黄泉归返,如今回到人世,也没有多大追求。”
所以,才恐惧被伤害更甚于死亡。
青年没了灰烬的手还在血液横流,开始自五指滴落沾染被单,沾染旅店粗糙木板,坠出点点血花,泛滥成灾,白圭垂眸看着,然后抬头去看,看床头那张被她画的乱七八糟的旅行地图。
“我不知道。”她真心回答。
*****
何清秋没有唬她,喝下那混杂符灰的血,白圭几天后便觉得舒服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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