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重逢（1/2）

安宁在最快的速度赶到3楼，柯医生的手术提前，这意味着她很快就可以进手术室帮忙了。安宁戴上工作帽和口罩，正准备洗手，忽然听到有人对她说：“过来帮我把隔离服系紧一点。”

“嗯？”她回头一看，洗手池旁边站了一名男医生，两人目光接触的刹那，安宁全身一僵……

她真的有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她一直认为再见到他时她可以很冷静，不会在意了。那年她不过18岁，那样青涩的感情算什么？她当时根本没有喜欢上他，只是崇拜和感激而已啊，那种感觉很淡的，早就在忙碌的四年医科生涯中遗忘了，那些根本不算什么的。

可是任她再怎么说服自己，此时此刻，四年前的每个画面都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她眼前，像幻灯片一样，一页紧接着一页，逼她去看，逼她去面对。

那些回忆包括初见他时那种淡淡的距离感，他回答问题时各种专注的表情，还有在她进移植仓期间他坚定的眼神，那些曾经通过眼神或简短话语传递给她的力量，陪伴着她整个战胜病魔的过程。那些坚强的信念都来自面前这个人。

只可惜……把妈妈精心准备的巧克力当成垃圾一样丢在地上，还有斥责她不懂事没有努力活下去的，也是面前这个人。

“还愣着干什么？”

安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但还是绕到他身后，抬起双手重新为他系紧手术袍。她的指尖不经意碰触到他温热的皮肤，马上像被马蜂蛰了一样缩了回来。

“谢谢。”白信宇转过身来面对她，冷静的双眼直直看进她眼眸深处，似乎要看穿她整个灵魂，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新来的？”

“是。”安宁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两人都带着口罩，她认出了他，他却没有认出自己。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她认为这样也好。这样很好啊，可以避免很多尴尬不是吗？

“白医生，里面准备就绪。”

白信宇没有再看安宁，转身走进手术室。

安宁仍然站在原地，将掌心摊平，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原来他皮肤下的血也是温热的吗？她还以为他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手术快开始了，她快步走到水池旁洗手，一遍又一遍，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重复洗了很多遍，尤其是手指，她才不要沾到那个人的气息，一点也不要。

“安宁，别再洗了，已经非常干净了。”

她看向左侧，“是你？”

何峥腼腆地笑了笑，“嗯，今天主刀的是白医生和柯医生，柯医生是我师傅。实习第一天就可以进手术室帮忙，我觉得好幸运。对了，白医生是你师傅吗？”

安宁略带讽刺地笑了笑，“人家白医生是主治医生级别的，我可不敢高攀。”

何峥一愣，想起刚才在门外看到安宁为白医生系手术袍，还有她看着白医生那种复杂的目光，不知为什么，那让他很不舒服。还想多问几句，安宁已经往手术室去了。

病人已经被全身麻醉躺在床上，手术室里的气氛很紧张，白医生握刀的动作很规范，下刀的位置也很精准。无论他这个人有多讨厌，安宁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气场好像天生是为医生这个职业而生的。

在这里看着他对着活人做手术可比在学校里模拟的精彩十倍，不，是上百倍。

“过来帮我扶着病人这里。”

在安宁认真思考时，何峥已经上前一步照做了。

白医生冲柯医生点了点头，“到你了。”

柯医生接手了之后的工作，白医生退后一步，站到安宁面前，身子微弯，把头侧到她面前。

他的呼吸忽然靠近，这让安宁有些措手不及，但她还是表现很得体地为他擦汗。

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安宁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只能在一旁打打杂，不过有这样的机会她还是很开心的，除了……要为那个人擦汗。

很快就要结束了，何峥移步到安宁身边，小声对她说：“我知道你家离医院很远，不如我送你吧？”

“不用了。”安宁答得漫不经心，她的目光全程都在紧紧追随着柯医生的动作，他缝合的手势可真漂亮，这个值得好好学习。

“安宁，其实……你不用跟我客气的，是我想送你，如果我们能多一点时间相处……”

站在一旁的白医生忽然走到两人面前，淡淡道：“这里是手术室。”

安宁这才从专注的学习中回过神来，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她明明恪守本分，可又是这个人，他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