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惊蛰（2/2）

“罢了罢了,今时爹再忧心也无用啊.婉仪,时辰不早了,你也该早些回府休息.”

婉仪扫过上官雄桌案上封蜡的信件道:“爹也是,早些休息”

上官雄点点头,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慈爱的眼神里有太多的欲言又止.孩子啊,爹如今最担心的人是你,现在不走到时又该如何安置你?

滴嗒滴嗒,雨依旧不紧不慢的落着.婉仪从软榻上起身披了件衣衫,推开了窗,迎面的湿意,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昨晚听得惊雷,愣是生生从梦中醒来.这天气,下得路面泥泞易滑,二姐他们的行程恐是要耽搁些许时候了.

“小姐,你醒了.”思儿正端着梳洗的铜盆进房

“嗯.”婉仪轻应了声,转身回到梳妆台前漱洗.

“小姐,今ri你赴景卫两府的喜晏,要穿哪件衣衫.”

“既是喜宴,便穿那芙色的衣衫吧.”芙色,略带喜气又不喧宾夺主

思儿细细的妆点,直至将那小姐最喜爱的芙蓉簪没入发间,才轻吁一口气.

“小姐,妆点好了.你一出场,定能让人目不转睛.”小姐容颜虽不至倾城，但面容清妍,气雅神淡,也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若说那红袖坊的子冉小姐是名门牡丹,那她家小姐便是出谷幽兰.

“那只能说你手艺日益精进了”婉仪淡笑

“小姐,那我们先去前厅吧.公子已经准备好马车了.”

“好”

“姐姐,今日真是让人惊艳.”

“妹妹廖赞.”婉仪扬起笑,望了眼与她并肩而立的齐渊.同是一裘翠色的外衫,很是和谐.

“时辰不早了,若打点妥贴后就出发吧.”齐渊掩过眼中的惊艳,依旧是淡淡的声调

婉仪不语,顺从地与他上了马车.

“小姐,她给你请柬，为何你又还给她了.压压她的风头不好吗?”雀儿望着远去的马车,问出口道.

初雪噙起笑,静默不语.如今刚入门姿态越低,渊才会越疼惜,何须事事都占尽,背个善妒的名声.更何况…….今日一过,她与她怕是再也不会相见了.

“小姐,你怎么还笑了?”

“有些事,你以后会懂的.”

马车内,齐渊望着闭目假寐的婉仪,不过几天,人又清瘦了.想伸手揽过,见她别过头,手便僵在半空,暗暗嘲笑了自己,先是误会她伤人,后又纳初雪进府,昨日又出口责备,她又怎会不生气.是他对不起她,是时候也该给她道个歉

婉仪长睫动了动,并未睁开,的确,她是故意的.她已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面对他了.

“公子,已经到景府了.”

婉仪睁开双眸,随手整理了衣冠,齐渊不语,静静地望着她.

“相公,到了,下车吧.”婉仪转过头,双目对视,她岂会不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好.”

“景老爷恭喜恭喜……”齐渊作偮朝贺,将贺礼双手呈上.

“多谢多谢,齐公子,齐夫人,里面请,里面请…….”景老爷笑得合不拢嘴,热络的招待.

两人并肩而行,入厅才见早已有不少宾客聚集.

“齐公子,齐夫人,宾客众多招待不周,请移步晏客厅先听会儿小曲.”

“好.景老爷您去忙…我们随意...”

入厅中坐定,听闻一位妙龄少女用清翠的嗓音唱着“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好,唱得好…..”

是曲凤求凰.婉仪眉间略舒,也同席间宾客一同鼓掌

“音色俱佳,当真唱得好.”齐渊道

“情出肺腑,自然引人共鸣….”

“我….”

“公子…公子.二夫人…..”小厮打断他正欲出口之言.

“二夫人怎么了….”

那小厮窥了眼认真听曲的婉仪,附耳相告.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现在就回府.”齐渊望了眼婉仪,“初雪有事,我先回府一趟.”

婉仪未回头,依旧望着那清唱的女子,神色淡然“好.”

“来了,来了…..”鞭炮声声,周遭的气氛一下子活络了起来.“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婉仪起身也随众人一同去了门口,远远便见子冉穿着那身传家云锦,迤逦而行.更难得见景熙略显紧张的神色,不禁莞尔.她是由衷祝福这对壁人的.

“婉仪姑娘……”

婉仪回过身:“公子,是你.”

景沐扶着一位年迈的老夫人,爽朗一笑.“正是在下.”

“你是来参加喜晏的吗?”“你是来参加喜晏的吗?”两人同时相问.

“是的.”婉仪淡笑.

“沐儿,你们认识?”一旁的老夫人略带趣味

“公子曾救过我,是我的恩人.”婉仪回道.

“沐儿,你救过这位姑娘的事,可从未听你提及.”老夫人睿智的双眸朝景沐挤了挤眼.

“举手之劳罢了.”

“噢.这样……相逢便是有缘.有缘哪.”老夫人细细的打量着婉仪,这女子眉清目秀,气质娴静,一眼便知是书香门弟.景沐看着自己两鬓霜白的祖母,心想祖母这定又是想胡乱撮合。

婉仪被老夫人打量得有丝不自在,微晗首.

那老夫人正巧看见婉仪发间的簪子,略顿了顿.是自己看错了吗?那簪子不是…….

“祖母,新娘要进门,您快随我进厅吧.误了吉时可不好.”景沐看出婉仪不自在,出声示意

“哦…….好….”年迈的身子动了动“姑娘,你合我眼缘,若是没事,可多来景府走动走动.”

婉仪微讶,也不好驳了这老夫人的面子应道“好,婉仪有空会来的.”心里却有些怪异,这位老夫人不会是想撮合她与沐公子吧?

从晚晏开始至结束,齐渊都未曾回来.婉仪有礼道别,独自坐着马车回了府.

天际突然起了惊雷,吓得马车内的婉仪身形一颤.随即便听见沙沙的雨声,随手掀了帘子.外面大雨倾盆，已是漆黑一片.

“夫人,到府上了.”

“好.林伯,今日天气不好,你收拾好车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夫人.”

婉仪撑起伞，沿着小径前往厅堂.这雨下得也太大了,府上的人都早早休息了吗?路上竟无一人.

“你可是上官婉仪?”陌生的男声

婉仪收了伞才看见厅堂内有十数位头戴尖帽,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陌生男子

“是”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