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失玉珏（1/2）

水浸过脸，淹过耳，冰冷的接触，黑色的长发在水中似浓墨般散乱开来

慌乱,恐惧,脚没有着力点，身体不受思维的控制顺着本能胡乱地挣扎着，挣扎的太厉害身体却坠得更深,离岸更远。。。。。

救命。。。。救命。。。。婉仪在心中呐喊。嗓子发不声音，脖子似被什么掐住似的

岸上的人群有些骚动，竟只是愣愣地望着，直到再一次的落水声，众人才幡然醒悟般，救人，有人落水了，要救人。

水没过头顶，口鼻中皆是水，婉仪脑海中一片空白，幼时从船上跌落入海的记忆却似解了缚束般窜出，清晰地从脑海中一一闪过。。。。。。心中忽生出一丝绝望，心念一起，手便不再挣扎，身体有种奇怪的感觉，竟觉得水不是冷的，是有温度的，光线穿透过水面，或深或浅，忽明忽暗。

不知是否出现了幻觉,水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由远及近，正朝自己游来,微阖的眼睛看不真切，竟觉得十分熟悉,婉仪疲倦的伸出手想去触摸。。。。。

那是一只温暖厚实的大掌，温暖到了心田，婉仪突然淡淡地笑了，直到那模糊的身影全化成了一片黑暗。。。。

水中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拥过那昏迷的人儿，迅速地往岸边游去。。。。。。

“快看，人被救起来了。”周围有人在喊

齐渊挤身来到那石畔边的时候，就见有位陌生男子抱着浑身湿透已经昏迷的婉仪。。。

心中大惊“婉仪！”

齐渊正欲接过,却被那陌生男子制止

“先不要动她”那男子小心地将婉仪平放在地,动作娴熟地为她清除口鼻中的积水,毫不吝惜地从身上那上好的衣衫上撕下一块锦布,用锦布包裹手指将舌苔拉出.那陌生男子用手探了一下脖子的脉博跳动,大手略微迟凝了一下,解了婉仪的领口.

“你!”齐渊心中一凛,本想制止,却见那男子半跪于地,将婉仪腹部放于自已腿上用手平压背部.

只听见“咳”的几声便见婉仪将那积水吐出……眼眸微睁,许是太累,竟又昏迷过去.

“婉仪!”

那男子扳过婉仪的身子,将她抱起.这女子落水时间不长,也已将呛水吐出,应无大碍,只是那脸色较常人而言更显苍白.不觉多看了眼.

“她没事了!”那坚毅的脸上说的淡然.动作却依旧小心地将婉仪交与他.

齐渊这才放下心来,感激地望了眼那陌生男子.只见那男子约莫二十六七,长身玉立，宽额高鼻、气宇轩昂，虽是衣衫尽湿,略显狼狈,但那朗眉星目之间尽是坚毅之色,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齐渊他日定当重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齐公子还是尽快送这位姑娘回去吧.秋露寒重.”那男子道.

“好.多谢”齐渊也不迟疑,再次道了声谢,抱着怀中的人儿离去.婉仪身体本就孱弱,若是再受了风寒,可就益发严重了.思及此,那眉间多了一丝担忧与歉意.

“大当家…大当家…..你没事吧?…..”有一位老者和几个随从模样的人出现在那男子身旁.

“没事.走吧.先回船.严伯,你先去告知住持一声请他稍等片刻,景沐稍后便到.”

“是,大当家.”

景沐穿过人群,走上已然停靠在岸的船只.熟悉地走向舱内最后的房间.房间摆设简洁而硬朗.

随意脱下贴在身上的湿衣,露出健壮的上身,水珠顺着麦色肌肤划落.

清翠的落地声,景沐转过身望了眼,那是块玉珏,俯身拾起,只见那半块凤的玉珏温润圆熟,晶莹剔透.精美异常,用手轻抚,这玉质绝非普通货色.

只是,此玉怎会在自己身上?

眉微微动了动.怕是当时下水救人的时候那位女子落下的…..也不知道将来是否还有机会相还.看着那玉珏,脑中忽然又闪过苍白的小脸.那苍白…..脑海中似要浮现出什么却又想不出来.

仔细地将那玉珏收进腰间,不再多想.

景沐换了一裘紫色的衣衫,束了发,腰间随意别了一块古朴的羊脂玉,虽是简装,但有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信步走上石阶,便见一位老僧在榕树下盘膝席地而坐,静静冥思.

“了然大师,景沐来迟了.”景沐躬身行礼.

了然睁开眼,淡然道:“无妨,老纳本就在此.”

此时有小沙弥送来两碗桔花茶.那茶香糜糜,最是怡神.

“了然大师,关于你上次提过的船只事宜,景沐以为金山寺虽是小寺,但客流众多,确需购置商船以策往来安全,但这平日靠小舟运送香客的船户亦不在少数,若是因购商船而夺了他们的营生,怕是不少人要为了生计而愁.”

“景施主可有良策?’

“景沐以为不如劝说让那船户与寺中一同出钱购置商船,汇海行的船只除了比一般的船只安全牢固外,它的行驶速度更是不容小觑.就以金山寺为例就可比普通小舟多往返数次,次数越多运送人流便也更多.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保障往来安全,而且也可让船户上船打理事宜保他们生计无虞.不知了然大师意下如何?”

“老纳心中本也是作如此打算,景施主慈悲为怀,着眼大利不愧能成为江南船运的翘首..”

“了然大师谬赞”景沐谦道,眼神淡然。

了然欣赏地点点头，思量周全，不骄不躁，宠辱不惊，年纪轻轻便如此沉稳，将来定不是池中之物。

齐府内,思儿与几个y头正在厅堂陪着老夫人闲谈,桌上放置着一些果品.糕点和几只浅酌过的白瓷酒杯

齐渊抱着浑身湿透的婉仪出现,众人一惊.

‘”姑爷,小姐这是怎么了?”

“婉仪落水了,思儿,你快进房为小姐更衣.奶奶,你速派人去请大夫.还有吩咐厨房准备热水和姜汤.”

“….好……孙儿别急,奶奶这就叫人去办.”齐府顿时忙乱开来。

婉仪虚弱地躺在卧榻上不见转醒的迹象，苍白的脸上，双眉紧锁，似被什么梦魇纠缠。

梦中，婉仪走在一片雾中，看不清路，正踌躇不前，忽见那雾散乱开来，那是一个颓废的背影，华衫上沾了些许泥土,独自半坐在一座孤坟前，身旁都是空了的酒坛。手中抚着一支簪,因相距甚远,看不清那男子模样.婉仪不知怎么地，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大痛，抹不去道不出。想上前却又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着，只能站在原地。天际下起了雨，一滴二滴,越下越大。那男子纹丝不动，淋着雨，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脚似生了根，婉仪站在身后静静地陪着，雨下得很大，打在脸上又冷又疼。

“。。。。。下。。。雨。。。了。。快回去”齐渊立在床前望着一直梦呓的婉仪。不知是在做什么梦。那痛彻心痱的神情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脆弱。苍白如纸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像随时会破碎的瓷娃娃。

“冷。。。。冷。。。”婉仪突然觉得很冷,本能地缩起身子.梦中又回到了幼年与父亲江南游玩时跌落水中的景象，冰凉的水浸过脸，淹过耳，慌乱,恐惧,脚没有着力点，身体不受思维的控制顺着本能胡乱地挣扎着。清亮的眸子亦是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温暖的手拉住沉溺的自己，是谁？那救她的少年是谁？

“思儿,快去给夫人再拿条被子.”齐渊坐上床榻,摸了摸婉仪的额头,似火般烫.取过被子为她盖上,身上依旧冰冷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