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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不要动,又乱动什么？”

清凌凌的声音惊得欧阳克几乎猛地跳起来,茫然睁开眼,却被明晃晃的阳光刺得眼底发酸。揉了揉眼睛,阳光下只见一个纤细秀美的身影捧着什么,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投下一道暗影,正好落在他脸上。

欧阳克动了下右手,臂间骨痛如裂,他欣喜如狂。再动一动左腿,毫无异状。

程灵素见他眉头拧起，左手挡在额前，强自眯着眼看她,脸上神情几变，似浑不知身在何处，以为他是一夜未眠，又身受重伤，这才心神不属。摇摇头，也不与他多做计较，蹲了身子，将手中捧着的事物凑到他唇边：“张嘴。”

她在这山崖底来回走了一圈，这里长草及腰，极易迷了方向，所以也不敢走得太远，在距离此处里许的西北方向发现了条小溪。可身边除了用来炼药的药炉之外别无他物可以用来装水，思量许久，只能把之前用来做包袱的布浸在水中，洗净了再蕴满水带回来。哪知回来却发觉欧阳克竟是径自睡了过去。

清冽的溪水点点滴入口中，冲过唇边半凝固的血渍，冰冷中带了一丝血腥气。眼前的人儿发丝微乱，眉尖蹙起一点。清雅的容颜算不上世间绝丽，甚至还略带着些憔悴，可却是欧阳克有生以来见过最美妙可爱的景致，好像冬日里温暖的阳光，将他心里纠缠的绝望冰寒尽数都驱了出去。

欧阳克看她的眼神好似某种贪恋食物的小兽般的目光，程灵素皱了皱眉，反转了手背，贴到他额间……

哪知他额头温热的温度才传上手背，欧阳克忽然手臂一伸，猛然搭在她腰里一拉[hp]和霍格沃茨一起成长。程灵素立足不稳，俯身往下跌倒。

“欧阳……”

“嘘……”左边胸口隐隐作痛，原是程灵素刺入为他梳经导脉的四枚金针扎了进去。但他全不在意，只管紧紧的揽住手里不盈一握的纤腰，如同要将她压进自己的胸膛，融入血脉，用尽了力气，不愿留有任何一丝缝隙。

两人贴得极近，程灵素分明的能感到欧阳克环在自己腰身上的手指绷得轻轻颤抖，胸膛剧烈的起伏，灼烫的体温竟犹如身上覆了层赤蝎粉。

还好，她给欧阳克赤蝎粉的解药还未失效……——

金乌西沉，欧阳克身侧四周的长草都被程灵素拔除干净，一半用来堆成一圈，燃起了火。山溪虽小，却是活水，程灵素用另一半草堵住溪流，截下几尾小鱼，放在火中烤了，勉强也能充饥果腹。

欧阳克自放开抱着她的手后，喝水也好，吃鱼也好，上药也好，程灵素只消说一句，欧阳克都乖乖的配合，叫张嘴就张嘴，叫抬手就抬手，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说话。

看着程灵素忙来忙去，一趟又一趟的跑，目光片刻不离。哪怕程灵素去溪边捕鱼，他哪怕一直扭着头，也是两眼不瞬的一直望着她背影消逝的方向，直到看到她提着活蹦乱跳的鲜鱼再次出现在视野里，然后紧绷着的唇轻轻勾起，释然一笑。

他身上的内伤外伤虽多，总算程灵素将从包袱里跌散了的药物寻着了七七八八，也不至到了无药可用的地步，该扎针的扎针，该包扎的包扎，倒也性命无忧。

欧阳克一反常态的自醒来便一直没开过口，程灵素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的伤势本来就需要静养，这样盯着她看，总比心思不定的左右要讨她口舌便宜的好。

至于早间的那近乎狂热的举动……

她放下手里的长草，缓步走近欧阳克身前。只见火光中的男人斜飞双目已阖，眉峰如山，苍白的脸色被橘色的火光照得光彩夺人，偏偏眉宇间又蕴着难以言喻的静谧安宁。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平和，竟是又睡着了。

程灵素放轻脚步，伸出手，用手背抵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只觉触手温凉，不由放下心来。烧已经退了，总不会再糊涂了要发疯罢……

就近寻了个山崖凹陷处，铺了些长草在地上，抱腿坐了一会儿，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和越来越暗的天空，渐渐乏意上涌，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