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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是他大哥，他总该顾念你的性命，不会眼睁睁的见着你被毒虫缠身噬咬的罢。”程灵素也停下脚步。

裘千丈嘴唇发抖，他私入禁地，就算能生离此地，按照帮规，裘千仞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这才想着跟程灵素和欧阳克一同冒险冲出去，可要是这半路上遇到裘千仞……以他对自己这亲兄弟的了解，对方还真是极有可能如程灵素所说的那样，借着满山满地的毒虫，既留下了欧阳克和程灵素的性命，又能顺便全了私入禁地，有死无生这一最严厉的帮规。

“要不……我们也……到树上去？”

程灵素“哼”了一声：“你背着他爬上去么？”

裘千丈眼睛往两旁瞄了瞄，心里暗自盘算如果扔下欧阳克，自己能否在被毒虫缠上前攀到树上。

程灵素一瞥之下，便猜到他的打算，冷然道：“驭蛇的笛声一停，首先是青蛇失控反噬，再加上这许多毒虫失了制衡之物，必要发狂地四处奔窜。到时候，你们铁掌山就要改名叫做铁虫山了。那你就变成了覆灭铁掌帮最大的罪人，就算你能命大侥幸逃脱，你那好兄弟可还会放过你么？”

“那……那你还说……”裘千丈眼色怨毒，脸上难看至极，偏偏程灵素的话说得句句合理，令他纵然有心不俯首听令，也不敢以自己的性命来试一试。左右所有退路都被堵死，只得垂下头，乖乖地继续跟着青蛇阵的移动往前走。

程灵素在他身后唇角轻扬，其实她这话根本就是说给伏在暗处的裘千仞听的。

此时裘千仞正栖身斜前方的一棵松树上，他和欧阳克交过手，自然知道他是欧阳锋的传人，心里想着既然已经伤了对方，那和西毒的这个梁子早已就算是结下了，再放了这两人生出此山，引来了欧阳锋，便是后患无穷。

于是剥了块松树皮在手，正待他们三人走进，便运劲发出，就算欧阳克能躲了过去，只要能扰得笛声一停，蛇阵即破，毒虫涌上，自也不用他再亲自出手。可被程灵素这么一说，再仔细一想，赶紧散了运足指尖的一道真气，“覆灭铁掌帮”这责任，他还真担当不起……一时之间，倒不敢再贸然出手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从他身下一步一停，慢慢地走了过去。

通向中指峰的山道本就盘旋难行，裘千丈武功低微，自己上山时还花了好大的力气，现在又多背了个人，绕着山峰拐了两个弯后，说什么也走不动了。

程灵素四下看了看，他们已到了山腰后的一处悬崖转角处，两边已没了松树等藏身之处。山道数步之外，便是深谷悠远，晨雾缭绕，下不见底。

神木王鼎内残留的香气也散发将尽，四周的毒虫散了大半，只最前头的一群还跟在他们身后，远不如方才来得气势汹汹。

程灵素盖上鼎盖，将欧阳克从裘千丈背上扶下来。一路笛声不断，欧阳克耗了这许久精神，脸色更加苍白，半倚在程灵素身上，喘息连连。

裘千丈见欧阳克不再吹笛，那七条青蛇也只不过是稍稍向外游走了几分，依旧乖乖的绕着他们，哪有半点反噬咬人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又中了程灵素的计了，不过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再说好歹是离开了裘千仞的视线，根本顾不得这许多，只管瘫软在地上，粗喘如牛。

“佳人在侧，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实乃天下第一大憾事。”一脱险，欧阳克立刻又没了正形，程灵素还在为他把脉，他便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再胡说，小心我叫你一辈子都只能心有余……”这句话一出口，程灵素不由自己脸上先是一红，斜睨了他一眼，收回把脉的手，又在他左胸下方用力按了一下：“这里疼么？”

她按住的地方正是欧阳克体内气血郁结，经脉纠堵之处，又怎会不疼？

欧阳克猛然倒吸一口冷气，拧着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就是这里了。”程灵素用手背抚了抚脸上的红热之处，“等下了山，寻个安静之处，我再仔细看看。”

“你故意的！”欧阳克好不容易回过一口气来，皱着眉头瞪着程灵素，一脸委屈。

程灵素抿唇一笑，仰起头：“不错。我就是故意的，你待怎样？”

“我……”欧阳克一滞，语无伦次，“你……”

程灵素格格轻笑。

猛然间，一道冷光蓦地斜里窜出。

“小心！”欧阳克凝目厉喝，反手一翻，脱开程灵素扶住自己的手，一掌在她肩头轻轻一推，将她推开数步。另一手疾探而出，正落在那冷光正中，一搭一勾，向程灵素疾射而去的冷光霍然调转，嗖的一下从两人中间急掠而过。

欧阳克顺势回头，只见裘千丈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短弩，长不逾手臂，正死死的盯着他们，那道冷光便是出自这短弩弦口的一支短箭。

他本就浑身无力，站立不稳，再被这短箭的力道一冲，脚下踉跄了几步，呼啦一下，带落数块山石，却是退到了山道外悬崖边。

程灵素惊呼一声，连忙抢上前去拉他。

双手交握的一瞬，只闻背后劲风又起，心头一凛。勉强拧腰侧身一让，只觉足底石块松动，惊叫一声，身子猛然落空，不由自主地和欧阳克双双从山崖边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