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1/2）

“真是阴魂不散！”程灵素心里暗恼，转过头去不看他那副挤眉弄眼的表情，更是打定了主意无论等下他说什么，都用蒙古话应对，鸡同鸭讲，看他又能如何！

她一走入帐中，身后的帐幕放下，隔断了一席阳光，帐内猛然昏暗下来。

正要开口，哪知欧阳克却伸出一根手指，向她摇了摇，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径自开了口：“刚才的那个婆可是黑风双煞中的铁尸？”

他盯着程灵素看了会儿，像是在等她的回答。等了一会儿，见她仍是不说话，又续道：“黑风双煞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汉人，这两人在江湖上神出鬼没，武功也着实不错，很是有一番名头。我虽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躲到这穷荒极北之地，也不知她为何要出手和我为难，不过……”他又顿了顿，笑得像是逮到了狐狸的猎人，“但我却可以确定，像这样的人物，还不至于来草原前还会定下心来学个蒙古话……”

程灵素眉头一皱。欧阳克这番话说得虽然有些绕，但她却听得明白。她和梅超风相识，而梅超风又不可能会说蒙古话，两人之间，那就只能是她会说汉语，才解释得通！

沉默了一会儿，程灵素对上他的目光：“你究竟想怎样？”语声清脆，字字清晰，说的正是汉语。

“果然不出我所料！”欧阳克长笑一声，将手上花盆往地上一放，抓起榻上的扇子，一下子站起身来，手腕一抖，扇面刷的打开，急急摇了两下，“真是个狡猾的女孩儿，你可骗得我好苦。”

他口中说“好苦”，笑容却是掩不住的得意，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之前欧阳克因见识过程灵素身上“赤蝎粉”的厉害，虽然用了家传的内力将毒性逼出，也一如所料的令程灵素吃了一惊。但饶是他家传渊源，对毒物见多识广，也不曾见过这“赤蝎粉”，只当对方身上还有其他古里古怪的毒药，因此与梅超风动手时，心里还诸多顾虑，分了一半的心去防备程灵素，不敢使出全力，也就一时没想到程灵素既然不会说汉语，又是如何与梅超风结识的这一层上。

等他飘然身退之后，心无旁骛，自然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那叽叽咕咕的蒙古话，分明就是这少女的一顿戏耍！

欧阳克此人，自命风流又自视极高，明知被一个小丫头给戏耍了一道，又岂会甘心？仗着自己艺高，竟然都不等到天黑，光天化日的就这么潜入了程灵素的营帐之内。哪知到了帐内才发现，他还不止上了这么一个当，就连那朵花都是无毒的。此时听程灵素终于被他逼出一句汉语来，又岂能不高兴？

“你我素未蒙面，阁下挑衅动手在先，不请而入在后，却又始终不说来意，莫不嫌太过失礼么？”程灵素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两头小白雕放到靠近帐门的木架子上，点起了烛火。又解下穿在腰带中还来不及还给郭靖的金刀，放到矮几上。

欧阳克眉梢一扬，笑容中露出几分诧异。他手下有许多来自西域番邦的姬妾女弟子，这些女子虽也会说汉语，可无论说得多好，说话间总会带有一丝异族人的生硬。而程灵素却不同，他原本以为她会说汉语已是不易，却没想到她这一开口，非但毫无生硬之感，竟然还谈吐不俗，言辞锋利，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越是如此，反而越是激起了欧阳克的兴致来。他拍了拍衣袖，将扇子扣于腕后，从善如流地身子向程灵素微微一欠：“如此说来，在下确是失礼，唐突了佳人，还望姑娘恕罪。”

程灵素前世也算是见过不少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她的同门便个个都是其中翘楚。饶是如此，她眼见着眼前欧阳克一袭白衣，面目俊朗，唇角含笑的样子，好像他这赔罪真就是诚心诚意的，竟丝毫看不出半分虚假来。若非她白日里就见识过此人口齿轻薄的登徒子模样，此刻却几乎要被他这一袭白衣的翩翩风度给骗了过去，只当他是个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

“既然如此，天色已晚，阁下还请自便。”程灵素暗自摇了摇头，下了逐客令。尽管她心里知道这男人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只怕就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抱起被欧阳克随手放到地上的花盆，放回原处。又蹲下身子，拿起一边的酒壶，拔开壶塞，哗啦啦往花盆里倒了大半壶酒。一瞬间，酒香四溢，立刻充满帐中，和幽然的花香混杂到一起，令人熏然愈醉。

“你这是……在用酒浇花？”果然，欧阳克就像是一下子没听懂“自便”是什么意思，她在做这些事时，非但没有乖乖的听话立刻离开，反而饶有兴趣地一撩衣摆，随她一起蹲在塌边。

程灵素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酒都倒进花盆中：“白日里你说，这天下之大，没什么毒能难得到你？”

见程灵素不再开口让他走，欧阳克笑意更深，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我叔父在江湖上人称西毒，这用毒的功夫，可谓是独步武林，从无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