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情所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2)
106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还记得在信阳郡时你曾和我说过的话么?”
她缓缓道,也不等他回答,兀自说:“在之前的多年里,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因为没有选择,因为答应过雇主的一句话,所以我挥着刀刃夺人性命,逼迫自己学会看惯那些撕心裂肺的天人永隔,每一年除夕团圆,我站在空阔的元安都城里,能从家家户户窗影中看到他们的欢笑,每一年那一天我都对自己发一个誓,终有一天,我要离开,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即便嫁作贫苦人家的人妇,早晚炊烟,为了生计自己动手劳作。直到手刃了廷尉方恒,我才坚定下来,这一定是最后一笔,从此之后,就算是背负着背叛的唾弃,我也一定要离开,要摆脱身为暗桩的影子。”
她顿了顿,道:“可是在信阳郡,雇主你突然阻了我的去路,那些涉及王妍的仇恨并不能把我绑束去虞王宫中,我对那些人事,根本就恨不起来……是因为雇主你的一句话,是因为你那时说,“原因只在,我想找到你,不希望你就这么逃离了我公子恪的控制。我想让你做我之妻,只有你配。”
她语毕忽而笑出声,“雇主是何等样人,我心中怎会不清楚。这样一句话,不过是利用前的引诱罢了,我却心甘情愿上了钩,不知为何竟不懂拒绝,后来在虞王宫中,我时常想,时常嘲讽自己偶尔一闪而过的那些念头,那要成就帝王霸业的人,怎会明白什么是夫妻,什么是爱侣,更不知道我究竟是从何时起,居然会产生那样的虚妄。”
公子恪听完,久久都没有说话,他伸手握紧玉岫方才去抚他眉间的手,动作轻柔好像生怕损坏,将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片刻都不想松去。
朝堂上凌厉万千的君王,此时却展颜欢笑,笑得毫不顾忌,像极了一个孩子:“玉岫,我原以为你没有心的,我原以为你什么都看不到,我以为你恨我至极……原来,原来你什么都明白!”
他二人之间的隔阂,不过是双双惯于将所有的情绪与心愫都默契地掩藏起来,偶尔沿袭心岸的念头,也拼命拿别的借口压抑搪塞过去,从来不肯在心底承认。
他是自幼时起失去所有信任,誓要成就帝王霸业的人,他惯于操纵人,却从不知自己亦能被情所纵。
她是因他一时之举而唐突来到这个时空的隔世人,她阴差阳错被推入他无心却冷漠的陷阱中,成了她一生一世逃不脱的桎梏,她带着那样先进的思想,那样无法抹去的记忆,本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对一个摆布自己的君王产生了爱慕。
而世事如同一局乱棋,谁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被推脱了必定要相对坦诚的时刻,他们双目相视,却居然在感情面前都稚嫩得如同不经世事的孩童,逃避地别开头去。
“念儿,我们不要去听那故事。我们不会是瓷碗和水,不会再也拼合不起。我一直以为自己再也不能信任任何人,却不知为何被你轻易打破,莫名地信你,莫名地觉得,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伤害朕的。”
他末尾说了“朕”字,大概是强调无法接受身为帝皇会面临的那种背叛吧,玉岫意识到什么,伸手抽离他紧握的手中。
公子恪微微一笑,“不信吗?念儿,我不会再让你做你所不愿的事情了,我说过,我是你今生的雇主,我想让你做我之妻,只有你配。从今以后没人再能欺负你了,没人能再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如今放下所有身段,却仍从她双眸中读不出愿意停留的神色。
如果……如果能重新来过一次,他会怎么做呢?
会把她放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决不会因那些过往的猜忌与自欺欺人而捏碎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可他却分明听到那皓如霜雪的声音淡淡道:“妻?雇主忘了自己的帝王霸业么?遑论其他,您的妻,理应是王馥之才对。自古帝王,哪一个不是将情爱视作权势的虎符?即便不谈这些,出了这帐中,您又如何向整个虞王宫交待我的身份?一个与疆北王惹出乱子的妃嫔,在世人眼里大概是有违妇德吧,您不亲手处置也就罢了,如何向他们宣说,这个女人,是你公子恪所顾盼的?”
这一声质问,如箭一般洞穿他心胸,“你该知道,琅琊王氏寿数将尽,立王馥之为后不过是权宜之策,很快、很快便可以见到整个琅琊王氏的覆灭,到时候那再不会成为朕的威胁。至于你所顾虑的那些,朕是一国君主,朕宠爱一个女子并能据为己有,是他们所能阻碍的么?何况你与疆北王那些事情,不过是为了配合朕的设计,大不了朕宣告九宫,便说那是朕命你协助演的一场戏,平定疆北叛乱,温氏玉岫居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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