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方青然凭借白天的记忆顺着一处山坳快速攀行，高高在上的圣殿漏出一点灯光，是那么清晰却又是那么遥远。

山崖裸露的地方大部分都是积雪，她手脚并用才勉强爬上了一截，回头看看脚下，除了茫茫的雪地，便是黝黑的峡谷，只要一脚踏空，便是粉身碎骨。

她喘着气，将身体缩进一个刚好突出一角的岩石下，想稍做休息，突然听到有细碎的声音，渐渐近，隐约间，山崖上飘过一条黑色的人影，在雪地里弹跳着。

他像是在寻找什么，走走停停，四下张望。

方青然屏住气，将身子贴得更紧了，她为了不惹人注意，特意换了件白色的短装，与积雪混在一起，几乎看不出来。

那人停在离她仅有几米远的地方，嘴里自言自语，“咿？人呢？明明是走到这儿的？”

方青然一动不动。

这时，上端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唿哨声，那人一震，抬头看看那渺茫的灯光，迟疑了片刻便离开了。

方青然松了口气，稍稍舒展开身子，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稍一用力，那石块咔的一声断裂开来，她一头便往下栽去，被碰触到的碎石裹着积雪哗啦啦地往山坡下滚。

此时，她唯一的意识便是紧紧抱住头，勉力平衡身体，让下坠的速度稍稍放慢，下面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伸过来，她一把抓住，掌心处传来刺骨般的疼痛。原来是山崖上一截枯死的树桩，不知道是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去半截，还是其他原因，只横出一截，却正好挡住了她。

她将全身的力量都悬在那抓住树桩的手上，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缓缓地从掌心顺着小臂往下沥着，咬着牙，将靴子里的短剑摸出，“铿”的一声，短剑几乎没入了石壁中，借着力，她放开树桩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想要找到落脚点。

终于，脚尖触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用力踩了踩，十分牢固，而凭着感觉暗石块体积不算小，应该能承受住自己的重量，她慢慢挪过去，站稳，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周围石块林立，加上在雪山之上，平日里根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她拔出短剑，跌坐在石板上，全身汗透，好久都没有回过神。

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噤，汗湿的衣服渐渐僵硬冰冷地贴在身上，而手掌上的伤口血迹已经凝固，疼已经麻木。她撕下一条布条胡乱地包扎了下，向四下张望。发现自己这一坠离了圣殿甚远，四周茫茫一片，脚下更是深不见底。

她知道，如果找不到落脚点取暖，即使没有摔死，也有可能被冻死。转身仔细观察那山洞，仅有半人高，里面黑黝黝的，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凶险。略停了片刻，她打亮了火折子，一手擎着短剑，矮下身子慢慢地往里面走。

山洞不大，却很干燥，洞壁冒出褐色或白色的岩石，像是天然形成，缝隙里还冒出一两棵藤蔓或是青草，然而却极深，火光照进去竟然看不到头。

她纵然艺高胆大，却也是心跳如鼓，鬓角渗出密密的汗珠，随着越往里走，山洞的高度渐渐拔高，能容一人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