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一样的话（1/2）

“纪宁？”于莫凉的嘴唇轻轻颤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手上的糖葫芦掉落在草地上。于莫凉知道自己无法面对跟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不停闪躲，不就为了不勾起那一场事故的回忆吗。果然还是逃不了。于莫凉与纪宁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仿佛那一刹那就要看透对方的表情。

“莫凉。”用好听的声音去唤她。一模一样的声音，促使于莫凉哭得一塌糊涂。

——“莫凉，这是我的弟弟纪宁。”纪然有些踌躇不已，但还是轻轻推开房门，于莫凉就站在门口。她永远不会忘记，门打开的那一声“吱呀”的沧桑。在于莫凉经过“很久以后”这类词时，就会多次想起初见他时的打开的门声，心中的少年又再次复活，生生地冲她笑。红木门渐渐打开了于莫凉的视线。一个少年安静地坐在窗口，微风吹起了他的头发，抬头望天，身体清瘦而挺直。跟纪然一样的面容，俨然一个美好的少年。“宁宁！你下来，很危险的！”纪然想要把纪宁从窗口上拉下来。谁知眼神破碎的少年甩开了哥哥的手，厉声说道：“我不用你管。谁要你管！”满脸的鄙夷与不羁。纪然的手只能僵在空中。为了掩饰尴尬，纪然跟于莫凉轻轻耳语道：“他有一定的忧郁症，你帮我看着他，我下去拿点吃的。”交代完就匆匆走了。于莫凉不是很怕生人，但要她突然与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呆在一起，还是让她有点紧张。她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只好看着少年背对着她的背影。很孤单的自由者，她轻轻说到。“你说什么？”少年突然回头，询问似的看向她，空洞的眼睛与纪然的眼睛迥然不同。被一个得忧郁症的人问到这个问题，她只是如实回答：“我说你是很孤独的自由者。”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但还是掩饰不住她的紧张与无措，眼睛眨呀眨地盯着少年。

“的确孤独。”纪宁喃喃道，把头埋了下去。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在祈祷，黑色的房间，闷重的的空气也是如此难熬。于莫凉环视着房间，不再注意沉默的少年。房间不大，但那个窗口就很大，大概可以看好远之外的事物。衣橱、床、书柜、写字台、台灯，很简单的裸色。没有过于花哨的装饰就显得死气沉沉。与他本人倒是相得益彰。与纪然的房间完全不一样。

然而纪然迟迟没有跑上楼来。害的于莫凉的小腿都站得酸了。正在犹豫要不要跟纪宁申请能不能坐在床上。最终还是抵不过酸痛，正要申请时。他却发话了：“你怎么不下去找他？”生硬而青涩的问候。于莫凉微微一笑：“为了照看你嘛。你哥哥说，你就像个小孩似的需要照顾。”知道他对忧郁症之类的话语敏感，所以自己找个台阶下。温顺而可爱，当时的于莫凉留着短发，大眼睛常常眨呀眨呀的，像个洋娃娃。“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哦。”于莫凉轻轻走进纪宁。玻璃映出于莫凉的面容。安静地站着。“你要好好休息，你先下来好不好？”软软糯糯的语气，怯怯弱弱的表情。像一个无辜可爱的小兽，令纪宁心中微微一松动。纪宁听话的从窗口上跳下来，躺回了床上。“真像一个小孩子。”于莫凉微微一笑，虽然纪宁仍是冷淡的表情。

轻轻帮他掖好被子，他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你想过自杀吗？”目光竟多了几分狂热。像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在讨论杀人时的表情，自由自在。

于莫凉只是笑了：“想过啊，怎么没想过？”表情单纯，但说出的话令人不可置信。纪宁好像有点不能相信，惊讶的表情一转而逝。

“那你试过吗？”他问。

于莫凉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表情可爱至极，双眼仿佛也在思考着严肃的问题。“没有啊。”她又笑了，“我怕不成功，会很疼的，再说，我还有一个爸爸疼我呢。我怕他伤心。”才初见面，她就笑了那么多次，仿佛笑才是她唯一的表情似的。但眼里空虚已经溢出来了，心里再也盛不了了。与他一样的女孩，总是很安静，不过她还能戴个面具存活，还能微笑。他好像不能了。

“宁宁。”门打开了，纪然手里端了一些鸡蛋糕与水。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纪宁，要不我来喂你吧？你想不想叫我喂啊？”于莫凉轻轻打趣道，模样像极了只有几年级的小孩一般天真，至少面容像。

接下来的纪宁就不说话了，很安静的在看书，房间里尽是于莫凉的自言自语。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儿都搬上来讲，纪然就坐在她旁边，笑着听她讲。纪宁虽然在看书，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心却悄悄靠近她的谈话，耳朵也不知觉的竖起。听她叨叨絮絮地讲着琐碎的事情，心里竟然有点家的温暖。看着她高兴时的手舞足蹈，心情也好像飘起来了，松松软软的。

他记住了她，第一次那样记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