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暗流汹涌（三）（2/2）

风，轻轻地吹着，掠过了银波闪闪的海面，带来了周围小岛上的九月的花香。

在那银波粼粼的海面上，有一条显得特别明亮的银色的光带，笔直地通往月亮升起的地方，使人联想起这是一条通往月宫的大路。

这大路，就好像是一片灿烂的碎银铺成的。

船，就沿着这条碎银铺成的大路，迎着月亮，向前飞驰前进。

高高的甲板上空无一人，凝望着碧蓝的海面，这里就是秘密海了，也是她曾经的故乡，那个永远沉没了的梦……

她黯然地望着远方，有些魂不守舍，仿佛看到了她爱人的背影般，悸动，不安，焦灼，一切的神伤都从这眼神中倾泻而下，摄人魂魄。原本温柔灵动的眼睛此刻黯然失色，眼光是那样的空洞，那样的孤单，那样忧郁……就如一朵泪水化作的娇嫩的花朵，让人无限怜惜。

哥哥，你我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我希望，当我们独自在漫长的人生路上行走，突然想起对方时，不会找不到彼此的身影，当忧伤像大海一般淹没了我。当思念的潮水凶猛地裹挟着我，只要能够找寻到你的影子，我便是幸福的。

昨夜被幻咬伤的伤口还在，凝已失血过多，此刻正是她力量最弱的时候，她毫无防备地看着波涛起伏的海面……

汀兰悄悄地钻到她的后面，她趁凝不注意，轻轻一推，把凝推下了高高的甲板，凝如一只折翼的白蝶落入了海里，无声无息……

汀兰娇笑，凝，你一死，我可放心多了……

碧蓝的海水清凉地浸到凝的薄纱的裙裾，粘着柳絮和蒲草，将她的衣袂举成一只纤巧的帆花。

几条鱼穿梭地来吻她的手心。挣扎中的她看见口中吐出的气泡匆匆上升，在遥远的水面破裂。

两只脚仿佛触到了细滑的海泥，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这里也许是深海，没有美人鱼在光的折射里款摆出妙曼的舞姿，没有可爱的比目鱼同萦绕的暗光跳舞。

海底确实是美丽的，有一种死亡般华丽的美丽，声势浩大而寂静。

海底有沉船生锈的尸骸，上面吸附着一丛丛外壳斑斓的贝类，偶尔翕张，吐出泡沫。

沉船破裂的肋骨均匀地排列出森然地囚笼形状，死亡一般规则而无情。钝了的锚抛在乱藻上，仿佛慌乱的的手指。

藻叶在水中徒劳地伸展。

妖娆的水母，黑暗从背后透明过来，宛如光线一般丝丝入扣地穿透，让人窒息。

艳丽的海葵，像花瓣样的触手，仿佛没有知觉一样随水飞舞。

然而仔细看会感觉到它细腻的皮肤上每个毛孔都在参差地闭合，呼吸着细小的粉末，好像戴着水钻的指骨。

霎时间，所有水的压力压下来，似乎要将脑髓压溅出来。

无声的压力。腥咸的海水灌入鼻腔和耳膜，她用气息阻止海水涌入肺部。

脑中响起了一种声波，像歇里斯底地尖叫，又像絮絮不断的耳语，声线平稳，如果随着它的节奏呼吸，会憋得死掉的吧。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海水灌入她的肺部，冰凉。她感觉到自己变成了安徒生笔下的那个踩面包的小女孩，体内的器官相互蚕食一空，体表的淤泥包裹着自己，沉下去，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