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以的师父（2/2）

“他恨他师父吗？”

东平王摇头，“易以从不会恨人。”

兰烬落想起小以的脸，时而英气十足，时而诙谐幽默，也有时候是杀气毕现，但却是没有一种是怨恨。她想着，想起了感情背叛的莫嫣。黯然，如果他知道了也会不怨恨吗？

“小以自幼失去双亲，馆主既是他的严师也是他的慈父。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能在他成长的关键时期遇到一个那样的人，是一辈子都无法替换的感情。比起以后的一切都重要。”东平王看着兰烬落的脸，静静地解释。

“……”东平王对人性情感的解读让兰烬落沉默，没错，从八岁到十五岁，正是心理成长定型的关键时期，七年的情感是抹不掉的。

十五岁，在现代正是青春期的年纪，还是叛逆的性子。乖一点学校家里补习班三投奔，野一点的就是能闯多大祸只要胆量够。可是小以，已经承担起了一份不该属于他的责任。

“既然那么舍不得为什么要离开？”兰烬落不解，或许是因为突如其来对小以的悲悯，让她的心微微疼了起来。

“因为小以是我的人。”东平王的回答超乎寻常的平静，也因为如此显的残忍，“能够进威武馆是我托了好多人介绍过去才被威武馆主看中的，否则他连人家的门都摸不到。而且他四岁就没了家人，是我的人收留了他，调教他。等我有需要的时候他回来为我效命，这是最基本的。”

兰烬落倒抽一口凉气，只觉身体都冷了。

“觉得很残忍吗？”东平王冷笑，眼中没有任何笑意。

“不。”兰烬落垂下眼帘，“这个世界……真的很多无奈啊。”

她轻轻感叹着，回过头看威武馆陈旧的大门，景物不变，可是再看时竟觉得有一种时时光洗礼的沧桑。

她这样平静是为了不想被东平王看到自己的真实情绪，不想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解读，可是她那样风轻云淡的表情和语气，反而招致东平王更多的莫测的目光。

她这样，东平王反而觉得她更难以琢磨了。

“馆主一开始知道小以学武是为了为朝廷效力吗？”兰烬落假装轻松地提出一个问题。

“他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收下小以。”东平王回答，“那个老头子很倔强，对朝廷的人也极其抵触。如果早就知道她是我推荐过去的，就算小以再怎样是个武学奇才，也定进不了门的。”

“那他岂不是被骗？”兰烬落惊讶，脱口而出。

“没错，所以后来才会那么生气。”

“费尽心血调教了八年的弟子，忽然揭去伪装成为朝廷的人——不对，是朝廷的杀手。而自己一直被蒙在骨子里，是个人都受不了的。这是要吐血的啊。”兰烬落忽然怜悯起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倔老头了。

“是吐血了。”

“什么？”兰烬落震惊。

“小以跪在大堂澄清一切要离开的时候，他师父恩威并施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后真的吐血了。大病一场后精神头再也没恢复过。也是从那时候起威武馆再也没进过新的弟子——他不在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兰烬落沉默着，无声。

“如今又是八年过去了，馆主年近七十，脾气越发地古怪了。偶尔会将品性略有瑕疵的徒弟撵出去，竟真的再也没收过新人——兰烬落，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