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兔子（1/2）

人家都那么夸她了，她实在不好意思改口。否则再想想，十岁的孩子养两只兔子，心思已经锋芒，也懂得世间的丑恶并且受到污染……

那样的情形确实破坏想象。兰烬落看着小以少有的想象力，改口的话愣是没办法说出口。

“后来呢？兔子呢？”

“死了。”兰烬落黯然——这是她心内的结，不怨任何人，只是一个孩子知道这世间残酷并且成长起来的一种必然吧。

“怎么死的？你不会养所以养死了？”小以不了解女孩子内心的锋芒。

“被杀了，被那些大人杀了。”

“谁？为什么？”

“……”是现实的理由。父母当初养兔子就是为了吃，只是那时候林岚还小，不知道其中的残酷。所以才付出了太多不该有的情感吧。

“你没哭着抗争吗？”

“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他们把该做的都做了，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兔子是我的，只是我单纯的想法。在大人的眼里，孩子的东西也是大人的。不必要商量。”

“……”

“所以啊，我再也不养兔子了。”有些不舍地，她最后抚摸了一下兔子柔软的毛，将兔子轻轻放回笼子里。兔子一沾地立刻跑到一边去。

“还想买两只送你呢。”小以惋惜，又心存侥幸，“真的再也不养兔子了？”

“不只是兔子，我不能保护的我一样也不养。”兰烬落正色，“无法负担该有的责任，我一开始就不会让它成为我的责任。”

“……”兰烬落凄然一笑，小以看着她的眼睛，耳朵里还有她的话，一时间无语了。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有承担责任的能力，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在承担的过程中慢慢积累，慢慢修正，逐渐成熟的。如果你因为担心自己能力不足而放弃开始，那么你所谓的承担就永远只能是纸上谈兵，也永远不可能真的有那个能力。”

本来已经从兰烬落和小以眼中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东平王忽然冒出来，一来就说了那样一段极有哲理的话。兰烬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住了兔笼子一角，低下头。

他的话……她细细品味着。

“是啊，王爷说的有道理。”小以找到一个同盟——确切地说找到一个能指引他的思想，“你不开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你早就不是六岁的小女孩子了，现在连自己都能保护了，更何况是一只小兔子。”

“不是先成为一个强者，然后才有资格去承担的吗？”兰烬落抬起头问，她看的是小以，可话问的是东平王。

“如何成为一个强者？”小以尚未说话，东平王先出生了，却是不答反问。

“……”兰烬落沉默，想了想，缓缓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东平王点头没有说话，却已经是认同的意思了。

“其实我很好奇，梅花是一开始就喜欢严寒呢？还是被迫只能生存在那样的季节？”兰烬落看着街市上热闹的人们，静静道，“如果是前者倒也罢了，若是后者，那可就不是一般的残酷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世人只知道这诗句经典，却没有多少人在意这经典之外有多少残酷在其中。

人的成长，非得经过这一次又一次残酷的打磨和严寒的冰冻才可以。

“人生有多少是自己能选择的呢？”东平王笑，目光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