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走向璃京（1/2）

祭司的手覆在水晶球上，修长的指温柔的拨弄，水晶球里万象翻涌。幽蓝的光自指尖跃出，轻快地舞蹈，攫取空气中的点点晶亮，缠绵不绝。像远山上的第一滴露珠奔赴而来；像旷海上的第一缕雾气飘渺而至；像深渊里的第一株芬芳随风而来。

带来那个女子额上的第一滴汗；带来那个女子的第一滴泪；带来那个女子的第一抹体香。

空灵的绝响在旷古的石台上响起，一层一层传递，传到最尊贵的人耳中；传到一国的中流砥柱耳中；传到妇孺百姓耳中，久久不绝。

这是神的旨意。

祭司，这片土地上最神圣的存在。此刻正迷惑的看着从不出错的水晶球。当所有光华散尽，出现了决定苍生的神的子女。

然而，他看不到，看不到完整的图像，看不见全部的身影，看不见清晰的迹象，只是一片白芒。

他重新唱起梵歌，幽蓝的光再次聚集在他的指尖，点点光亮过后，有一人的背影，悠闲地走在黝黑的土地上。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脚下的土地渐渐染成血红的颜色，一直汇到那人的脚下。

不好奇、不张望。步履平稳，步伐坚定。一脚一个血印，从容的走，不停的走。

祭司淡漠的眸子湛出点点光芒，玉山之巅的水洗过了他的眸，他再不流泪，却有了清明的眼。此刻，永远睿智通透的眼清明不在，他在数万神的子民面前，看着那人的背影，流下了泪。

那滴泪，顺着如玉的脸庞缓缓流淌，在尖翘的下巴顿足，一跃，跌入蓝色的怀抱。水晶球中的那人蓦然回首，一眼万里，她的目光穿透黝黑土地，穿透血色罗雾，穿透黄金宝座，穿透幽蓝琉璃，像一把利箭，直插他的胸口。

没有犹豫，没有惊慌，就那样静静地刺痛他的心。

“陛下，我要去找她。”年轻的祭司第一次向皇权低头，那颗头颅的尊贵，以后，只能由她判定。

“是什么样的人呢？”年迈的老人皱起松弛的面容微笑。

“那人，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明了。”祭司的声音里，不自觉染上神往。“不。或许，哪怕见了，也依旧，不能明了。”

“这样呀，那么孩子，你可知道，这一路艰辛。”

“是，我知道。”

“可能没人听你。”

“有她就够。”

“可能没人看你。”

“有她就够。”

“可能没人温暖你。”相反，可能还会有人，刺痛你、嘲讽你、冰冷你。

“有她就够。”

“哦，”老人疼惜的叹一口气“那么，唯愿你，被她听见，被她看见，被她温暖。”不要刺痛，不要嘲讽，不要冰冷。

“是，父亲～”

“里希特。”我可怜的儿子呀。出生即被选定为祭司，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神殿，没有享受过一天皇子的待遇就要远走他乡。

只愿，在我看不见的，你的，剩余的光阴里，你所寻之人，为你所愿。

里希特缓缓走下石阶，为他的子民送上最后一曲祝福，只身一人，不带一丝一毫财物，走向那双绝世难忘的眼。

走向东方，走向苍茫棋局，走向滚滚红尘，走向，璃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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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带上我呀。”

嗖——长矛刺向说话之人。貌美如花的长公主瞬间与尘世告别，刚才那句话，倒像是跟勾魂使者说的。

哼——躲在门外的男子冷笑一声，不屑的瞥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冷声道：“蠢货。”

若是那已死女人的侍女看见这一幕，恐怕就不会那么欢快的对这位名动四方的金涒五皇子怦然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