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琅or凤郎（1/2）

第六章凤琅or凤郎？

当落红随春水一次次飘走后，指间的岁月便在刹那间轻弹挥去。

一眨眼间，我已经八岁了。

这时候，丁维凌开始和二伯父学习经商。他对于经商一道极有天赋，二伯父时常夸他能举一反三，洞悉商机，是天生做商人的料子。

但大伯父却不这么想。他一心想要自己的独子入仕为官，出人头地。只可惜丁维凌从来不是个听话的人，父子二人矛盾重重，难得有机会见面也都是不欢而散。

如言是一日比一日喜欢往我这儿跑。当年的那场风波后，如言与我成了密友，也和丁维凌有了交集，这种局面让他在王府内的地位超然了许多。静王府的攀亲计划，只要是洛安人便没有不知道的。

而我上有老夫人的关爱，背后站着丁维凌这座大靠山，日子过得要多滋润便有多滋润，连带着我的爹娘也过得舒心不少。我的生活便完全如设计好那般，似足一条幸福的米虫，快快乐乐地享受着美好的童年生活。

要知道这世上最恐怖的死法无过于被人掐死。清醒地一分分沉沦，明白地一点点黑暗，生生地看着自己的躯体隔绝了呼吸，每一秒都是极度无限的延长，不知道何时是个了结。同样的感受上吊也有，不过上吊好歹是人家自愿，被掐却完全是被迫，其中的挣扎更形之于外，也更加惨烈万分。

再度从鬼门关晃回来后，我变得脆弱许多，开始依恋一些以往完全不在意的东西，比如感情、比如快乐……总而言之，活着便成了最美好的幸福。

现在的我是丁府中一个极特殊的存在。二伯母摆明态度视我为女；丁维凌永恒不变的冷漠表情因我而显露了不为人知的柔情，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老夫人的拍案定论更让我领跑于第三代中的诸多兄姊；爹娘更是对我溺爱到无以复加，他们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仔细呵护。

我便是那快乐的丁丁小妖，所有人都宠着我、让着我、爱着我。我有时甚至会忘了这只是一场大戏，而沉浸在这种简简单单的幸福中。老天对我毕竟不薄，把上辈子欠我的东西都还给了我。我还要求什么呢，便是这样过下去也未必不好。

今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天蓝如洗，青碧得不染半点尘埃，带着些许水意的空气鲜活得撩拨着我。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催促着我：快来，快来！

“言哥哥，我们出去玩吧！”我对温如言撒娇。

他却听而不闻，顾自捧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头都不抬下。

放下手中的桃花，我一把拽住温如言，劈手抢过他的书，往窗外一扔。

“啊呀，我的书！”温如言手忙脚乱地跃去接住书，姿势笨拙难看，差点摔个狗啃泥。

“看你这身手，再念下去就真要念成个书呆子了。”我撇嘴嘲笑他，“你看人家凌哥哥身手多帅！”

“丁丁，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用扯上你凌哥哥。”温如言拍拍衣裳上的灰，然后卷起书来在我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我涎笑着拉住他衣袖道：“还是言哥哥最明白我了。陪我出去逛逛吧，人家好闷啊！”

“我看你是又手痒想花钱了，别忘了，二夫人可是特地交待过，你最近都要闭门思过。”温如言故意拖长了音调。

“没有没有，纯逛街而已。”我略有些心虚地打哈哈。

“你会纯逛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上次逛街突然想吃地道的四川火锅，就逼着丁维凌挖了成都鼎记的大师傅连着那锅镇店老汤一起搬到洛安城来侍候大小姐你；再上次逛街看中了西域来的十彩波光纱，说西域的东西这也有趣那也漂亮，丁维凌又万里迢迢派人去西域大肆采购；上上次……以你的流水花钱法，我真怀疑丁家怎么还没有被你败完？”温如言似笑非笑地倚在桌边，一脸欠扁的神色。

“都说了这次不花钱了，你看我一两银子也没带。”我愤然嚷嚷，打开梳妆盒给他看放好的荷包。

他摇头道：“你的历史太辉煌，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我气愤地甩掉他的袖子，“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一点小事也推来托去。”我火大了，要不是最近花钱太多，被二伯母下了禁足令，必须在几位兄长的看管下才能上街，这才不得不要借他一臂之力，有什么好拽的嘛！

“朋友当然是朋友。不过我理解的朋友和你的定义完全不同。”

“什么你定义的我理解的啰哩叭嗦一大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去不去？”

他很温文的端起茶碗、揭盖、吹气、喝茶，半晌才对上我快喷火的眼睛，笑叹道：“去！我能不去吗？”

“好，真够朋友。”我大喜，大力拍他的背。

他闷哼一声，闷闷地道：“做你的朋友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还要什么好处？朋友是做什么的，不就是拿来利用的吗？”我睁大眼，天真无邪地望着他。

他一口茶差点喷出。赶紧放下茶碗，拿起我的笠帽往我头上一扣，闷着头往前猛走。

我在温如言后面嘿嘿地笑。算算时间，丁维凌马上就该到家了。我不带钱，可凌哥哥身上有的是钱。我自己不花钱难道还能挡得住别人为我花钱吗？嘻嘻！

快出大门时，迎头撞上了丁维凌。

“丁丁，你急匆匆地去哪儿？”丁维凌眉头一皱，一手提了我衣领把我拎回来。“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被禁足的。”

“凌哥哥，言哥哥带我出去逛逛。真的，只是逛逛，什么也不干哦！”我睁大了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神情就像小鹿斑比一般可爱又无辜。

“什么也不干？我信你才怪。”丁维凌的视线只跟着我转，似乎在他眼里，温如言就是一团空气。

温如言只是站在一边淡淡笑着，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凌哥哥，你忙了一天太累了，先去歇着，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我拉着温如言就跑，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站住！”丁维凌的手如铁铐般牢牢锁住了我的胳膊，只听他道：“你不要我一起去吗？”

“啊？凌哥哥不累吗？”我的脸上现出惊喜交加的表情，眼中射出渴盼又不敢置信的炙热光芒。

“不累。”丁维凌宠溺地摸摸我的头，轻轻捏捏我的鼻尖，牵起我的小手往前走。

我兴奋得意地回头朝温如言比个v字手势，却见他一脸“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的神气，顿时有些泄气。什么啊，这样一点也不好玩嘛！

我们三个人坐着丁府的豪华马车来到了洛安城最繁华的麒麟街。麒麟街上的铺子做的都是富家生意，是以街上行人虽然不多，却个个是华衣美服、婢仆成群。

街上石板全是用上好的雕花青砖铺就，宽阔平整，足可供两辆豪华马车并驾齐驱。街两边的栋栋小楼都是飞檐翘角，美仑美奂，各式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店这里都有。

丁维凌为我戴好笠帽，拉上水蓝色的轻纱，小心地把我抱下马车，挥手打发了车夫走。

这些年来，只要我一出门，都会带上一顶轻纱笠帽，把自己的面容遮起来不让外人见到。家里人问起来，我只笑而不答。久而久之，大家只当是我这小妖精的怪癖，也就慢慢习惯了。不会有人明白这实在是我的苦心孤诣，我要我的美丽被大家一举认同和欣赏，只有耐心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

我眼皮直跳。今儿也不知怎么了，自午后便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有个声音一直在我心底深处催促着我往这儿来。

“快要到夏天了，要不去看看有什么时新的衣料多做几件？”丁维凌低头柔声问我。

我摇头：“丁家自己就有洛安城最大的绸缎庄，我的衣服已经多得穿不完了。”

“那要不去添点首饰？今天见到玉生行的王老板，说来了不少新货等你去看呢。”丁维凌建议道。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真金白银的东西握在手里总好过那些华而不实的布片，所以一向有这种机会我是绝不会错过的。

我心不在焉地跟着丁维凌踏进玉生行，随手挑了几件小饰物。

温如言低声问我：“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也低声答他：“不知道，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结完帐的丁维凌过来听到我们的对话，狠狠瞪了一眼温如言，揽住我柔声说道：“有凌哥哥在，天坍下来也不要紧。”

我笑着一手牵一个，拉他们继续逛。走了几家铺子后，前方右手边出现了一条深巷。我好奇地朝巷里探头望去，空巷寂寂，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他俩。这里可是黄金地段，怎么会有这么一条了无人烟的深巷出现呢？

温如言含笑不语望向丁维凌，我纳闷地跟着他的视线一起望住丁维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