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谋阴谋2（1/2）

张巧儿凉凉开口道：“你知道寒冬雪夜露宿街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什么滋味吗？”梁倾歌没想到她一开口竟是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张巧儿不看梁倾歌的反应，接着道：“那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冻得四肢发麻，不得不将自己紧紧团成一团，哪怕如此，那支离破碎的外袍也不足以遮盖全身，寒气犹如毒蛇，不停地钻进全身每一个角落。

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甚至要去和野狗抢东西吃，梁倾歌你能想象得到这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吗？”张巧儿冷冷反问。

听了她这些话，梁倾歌知道她早年生活困苦，但她并不为之动容。

梁倾歌想起小时候，因为她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学校里同学都欺负她。还记得高一时，她鼓足万分勇气写了一封情书夹在班里打篮球最潇洒的那个男生的书里，结果被一个也喜欢那男生的女同学看到了。

那个女同学趁她课间出去的时候把她的情书拿了出来站在讲台上大声地念给全班同学听，她回来就看到那张倾注她一个星期心血的纸贴在了黑板上，那女同学趾高气昂地指着她的鼻子，“哟！原来咱们一直都十分沉默就知道埋头学习的年级第一骨子里这么闷骚啊！木依清你不就是长得狐狸精了一点吗？就凭你个靠贫困补助和捐款上学的孤儿，还想来和我争班草？”

她喜欢的男生一语不发，畏畏缩缩的看着这一切。她气极，拿起手边的玻璃杯直接盖到那女同学头上，殷红的血流了那女生一脸。校长盛怒之下把一沓文件摔在她脸上，那女同学是校长的女儿，她被学校开除。

本市的高中再也不愿收她。辗转多次，她才在邻市开始了新的高中生活。

人活一世，谁能没有磨难？谁又能一辈子一帆风顺？

梁倾歌定定看着张巧儿，“宁妃，不，张巧儿，我不知道你为何与我说这些话，我很同情你早年的遭遇，可是这说到底与我无关。你早年有着不好的遭遇，但如今，琼楼玉宇成为你的宫殿，玉盘珍馐任你享用，你——”

“与你无关？”张巧儿不等梁倾歌把话说完就出声打断她，“与你无关？哈哈，你梁家人夜夜入梦，就不怕张家一百七十六口冤魂找上门吗？”她笑，笑得泪眼朦胧。

“若不是梁文君利欲熏心，诬陷我父亲暗通北夷，我如何会家破人亡？若不是他背弃良心，踩着兄弟全家的尸骨爬上高位，我如何会流落街头？

那场血戮，我和大哥在父亲的安排下本已逃出，若不是他，若不是他狼心狗肺派人暗杀，哥哥又如何惨死？我那可怜的大哥，不过十八岁，全身被砍十一刀，腹背中三箭犹自背着我逃命，却还是被一剑刺穿心脉。

当时，当时我就躲在他后面的草洞中，眼睁睁看着他的血流到我的脸上，手上，全身。我是多么害怕！又多么无助！”她恍惚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想要寻找那已被尘封的情景。

“我抱着他冰冷的尸体在雨中呆了一天一夜，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不断掐着自己祈求老天，这不过是一场梦，让我醒来，让我醒来！但眼前依然是大哥满是伤痕的身体和无休无止的雨。我用自己稚嫩的双手将大哥埋了，可悲，堂堂苍凌最年轻的状元到死竟连块墓碑也没有。

以后，我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我不知道是谁害我家破人亡，报仇？可笑，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大哥留的钱花光以后，我开始要饭，要不来就和野狗争抢，这样的日子到了冬天尤为难过。无数次睡着，我都以为我要去和家人团聚了，睁开眼，仍是那个脏乱的街角。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张巧儿激动地浑身颤抖，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将她画了浅浅妆容的脸颊冲洗的一塌糊涂。

梁倾歌并不出声，静静等着张巧儿的下文。

过了好久，张巧儿恢复了平静，“终于，我的转机来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有一天，我饿的快要晕倒，冲撞了一个富人的轿子，轿夫怎能放过我？他不管我是否年幼，是否有病，重重的拳头一下一下落在我枯瘦的身体上。恍惚中，我看到了淡紫纱裙的母亲，我当时高兴的以为，母亲来接我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在殴打的过程中那轿中的华衣公子冷冷看着，直到我颈上的白玉玉坠被扯出来时，我清晰地看到他眼睛一亮他把我带回了家，温颜询问我这玉坠的来历。我不知道他是谁，那玉坠是我家族的信物，我又怎会轻易告诉他？

他只轻笑说，我要是不想告诉他的话也没关系，他是我父亲的朋友，他以后会照顾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肮脏的世上还有这样的事，可是，可是当他带我回到我远在蜀州的家宅时，我的警惕彻底粉碎了。

我又活了十年。

十年！这十年来，我每天都想着手刃仇人，把他千刀万剐！十年，我在仇恨里煎熬了十年。

然后，一年前，那公子告诉我我的仇家，还有我父亲的天大冤屈。我从来都没真正相信过他，他的话我自然不会全信，我也不会糊里糊涂当了别人的刀子。我开始调查，顺藤摸瓜，终于查到了梁文君！这次，他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