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武87章 平武城（5）（1/2）

封长卿听张望这样说，忍不住斜了眼看了他一眼，调侃道，“那你如果当时不跑，岂不是今天也位列公侯了？”众人便跟着哄闹。

张望倒也不生气，慢吞吞道，“位列公侯未必，倒很有可能死翘翘了，好像你们不知道后来的赤叶之战一样。不是都说青沼之畔的树林都被鲜血染红了么，我哪里就有李候那么幸运，棕熊大人那么勇猛？”

“这话不假，”胖商人道，“棕熊大人也好，李候也罢，战争初起时都是新晋的官儿，先父那时就在李候帐中，那时候棕熊这个万夫长，下面统帅的不过两千多人，平武太穷，除了可以吃南渚公饷的野熊兵，几乎养不起营兵，李秀奇的所有兵力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一听说要打仗，野熊兵先跑了一半，剩下的不是在家种田打猎、仓促间无法到位，就是查无此人，由下面的军官领了空饷，这样一支军队能够打退季无民的两万大军，也真是不容易啊！”

张望道，“岂止不容易，简直就是奇迹，那时候我在灞桥，看大街上西进支援的部队塞了满坑满谷，就拜这青水所赐，部队行动慢如蜗牛，等到援军到了平武，季无民已经丧了锐气，退回了长葛城，而李秀奇的部队，也只剩下了三千。”

“正是！”胖商人提及当年，脸上尤带自豪神色，“老大公看到一个编制三万的平武行营，最后能够出战的竟不到五分之一，那叫一个勃然大怒，自那个躲在灞桥的平武城守以下，处斩十余名高官，单野熊兵中，就有一半以上的军官被连坐，命秀奇大人重整军备，这才有了平武今日的繁荣。”

看着众人说得热闹，史老大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说说，一个猎户，居然在短短的几年间，坐上了平武城守的高位，位列公侯，会有多少人看他不顺眼？”

“哪有轻轻松松的公侯，要我说，这李秀奇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人！”跟着牙商的侍从有个多嘴的。于是众人都看那胖子。

“不错，他背后还真有一个人，”胖子神色凝重起来，“李候的能力是大家公认的，在野熊兵中也升迁很快，本来他慢慢再熬个十年八年，兴许也照样能镇守平武，封个伯爵之类，这就稳妥得多。但偏偏有人看中了他，把他连跳三级，一手提拔了起来，年纪轻轻，便被封侯，这就出了大问题了！”

“那就是洪烈世子了，”封长卿打了个哈欠，“他在外为质多年，初回南渚，身边没有得力的助手，老大公放手让他去培植势力也是应该的，何况他还接了野熊兵这样一个烂摊子，不用一个没有背景，手段强硬的人，如何能迅速扭转局面？你们说的清楚！我全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张望也说，“听说洪烈公子死后，李候曾经卷入谋逆大案，被擒到灞桥，下狱十个月，想必也是位高遭到嫉恨的缘故了！这就是你们说的他的大劫了吧？”

周围长跑商线的几位纷纷点头，七嘴八舌道，“都说李候和洪烈世子之死有牵连，只怕是有些害了洪烈世子的人，也想除掉李候才是真的！”

“此役之后，老大公整饬青水航道，便利平武和灞桥间的交通，李候又剔除冗员、废除代役税，鼓励同浮玉之间的商贸往来，这平武及周边地区才渐渐繁荣起来。近十几年来，我南渚和浮玉两州修好，关系融睦，也是这一场战争的功劳。”

日已天中，前方水流减缓，深林退去，宽阔的商道和河水汇聚到一处，灞桥之外，乌桕第一次看到了青水之上的巨大石桥，再向前，是平阔的田野，在青水南岸，渐渐显出一座城池的轮廓。

“平武就要到了，大家收拾收拾吧！”史老大和浮玉人接触得多，喊起号子来也像唱歌。

乌桕向扬归梦的舱室走去，适才他听了许多故事，慢慢捋出了头绪，在南渚和浮玉经过近百年的反复争斗后，季无民和李秀奇总算棋逢对手，彼此无隙可乘，迎来了长久的和平。那浮玉在赤叶城之战失利后，开始任用肥州人姜潘，屯田开荒、聚民生利，而李秀奇则凭借一场惨烈的胜利，趁着赤研洪烈辅政短短的一年时间，迅速巩固了自己在平武的地位，修城治兵，发展商贸。正因为这样，南渚在平明古道被战火中断的今天，才有另外一条商线可以勉强维系同外州的物资交换。

这些东西听听也就罢了，最要紧的是，到了平武，就有青沼中的黑玉鱼籽、平武郊外的黄米核桃可吃了，传箭一定会喜欢的。

清风撩人，乌桕心下轻松，走起路来步子也轻快了许多，进了舱室，发现扬归梦正坐起靠着床头，和越传箭在聊着什么。

扬归梦的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嘴唇多少有了些血色，整个脸庞显出一种玉石的质感，此时微微蹙眉，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你这样不行呀！”扬归梦是个任性急躁的脾气，这时候却轻声细语，压着内心的焦躁，“去，拿他试试看！”

“试试看？试什么东西？”乌桕满头雾水。

越传箭转身，见到乌桕，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扑上来，而是和扬归梦一般皱着眉头，突然跳起来对着乌桕的腹部就是一拳。

乌桕虽然不通功夫，但是毕竟比越传箭要大上好几岁，胡乱伸手一拨，把越传箭这拳荡了开去，笑道，“好你个小破孩，原来跟扬姐姐学坏！”伸手去捉她的衣领。不想小传箭的小手抢先伸出握住了他的手指，脚下又是一跃，乌桕这一捉毫无成效，两人还是一般距离，丝毫没变。

这一来一往，乌桕也起了好胜之心，心道，越系船我是死活也打不过，但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姑娘我也对付不了，这可真是白活了！他又纵身扑了几扑，每次都被越传箭险险避过，也是这船舱之内空间狭小，乌桕怕撞翻了桌椅，或者冲撞到扬归梦，不免有些束手束脚。但这样的结果显然让他大为错愕，这才几天的功夫，一大一小两个人儿混得这样熟，难道在扬归梦的指导下，越传箭也要胜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