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醉 芳心乱(1/2)
春日醉
裴子鹤犹在沉思,潋滟早已来到他面前,笑嘻嘻的道:“羽哥哥,你又在神游太虚了。”
裴子鹤沉静了气息,闻听潋滟如是说,不由得好气又好笑。原来裴子鹤的字是子鹤,单名一个羽字。潋滟性格古灵精怪,不喊大师兄不喊子鹤哥,偏偏喜欢直呼他的名。想到这里,子鹤理了理身上的水墨修竹荼白月华锦袍,方揉了揉潋滟的额发道:“不是下课时辰跑来,步法可曾练好了?”
潋滟的小脸一垮,嗔道:“羽哥哥好生无趣。那些步法潋滟哪一本不是练得倒背如流,就羽哥哥还要时不时唠叨两句。”说罢又牵了子鹤的袖子笑道:“羽哥哥,潋滟又不需要像伍哥哥他们那样修习武功心法,枯坐着也无趣。不如羽哥哥替潋滟讲讲情,让师父早半日放潋滟下学罢。”
他颇为无语,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又耍小孩子脾气。习武之人最讲究这基本功的纯熟。这样浮躁,小心习武无成呢。”
潋滟的玉色蝠纹绣鞋轻轻点在斑驳的铜制护栏上,怅怅地道:“即使武功盖世又如何?潋滟不过一区区小女子,难道能习武以称霸武林么?”
裴子鹤默然,又小心地道:“出身武林世家,就必须要修武。况且,当今文治不明,武功不盛……如果抓住机会,慕容氏岂不是可以……”
潋滟浅笑道:“羽哥哥说笑了。那岂是潋滟想想就能成事的?”见他不解,她一双深如泓潭的眸子有微微的涟漪泛起:“慕容氏曾经显赫一时,但也已成为过眼云烟了。且不说那些显赫是前辈们栉风沐雨打拼得来的,就说潋滟自个儿,绝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说到这,潋滟的下巴微微扬起,如湖水般澄澈的双眸望向藏书水阁后的浩淼烟波:“潋滟,绝不在意那些浮名虚利。此生,惟愿得一白首不相离之人,与他并肩游遍这世间美景便好。”
裴子鹤闻言不禁愕然,不知道该怎样接话,默然半日方笑道:“小丫头才多大,就想什么白首不相离,好没羞。既然春日长而无事,大师兄带着你去姑苏城里逛一逛,可好?”
潋滟宛然一笑,如清荷带露冉冉而开:“就知道羽哥哥疼潋滟。好几日不见颖姑姑,潋滟也想她想的紧呢。”
于是裴子鹤先亲到燕子坞,向慕容景禀明要带潋滟逛一逛姑苏城,又命阿照准备好了车马,方到清月舫接了潋滟往姑苏城而去。
江南三月,惷光正好。放眼望去,皆是软艳的嫩绿,偶有星星点点的鹅黄杏红点缀其中。一阵青烟飘过,美的不似人间。
见景色如此美好,潋滟颇有兴致,将湘妃竹帘挑起细细地玩赏窗外景致,裴子鹤见状忙闻言道:“潋滟,官道之上,人多眼杂,还是将帘子放下来罢。”潋滟闻言闷闷不乐地道:“车里闷得很,那帘子挡着看景也不细致。羽哥哥,你就让潋滟看个尽兴罢。”
裴子鹤闻言不禁微微皱眉,旋即展颜道:“这一路不过是些粗鄙的野花野草。咱们山庄里曼陀园中种着无数名品茶花,随便一支便胜于此间万千,还是回山庄看吧。”
潋滟悒悒地放下帘子,随手拈起窗下红木小几上花梨木香匣中的荼芜香饼悄声道:“那些茶花固然精致,却是失了生气。倒不如路边的野花,虽不精致,却自有一份旺盛的野趣儿。”
正无趣间,忽听得车篷儿噼啪作响,原来是一场春雨悄然落下。裴子鹤皱眉张望了一下,发现前面有一间小小的茶寮,便催马带着一行人匆匆赶过去避雨。
潋滟的性子最为跳脱,啜了几口茶见雨势减弱,便随手取了把伞,外出赏景。裴子鹤不放心,喝完杯中茶,也起身跟了出去。
才一站定,裴子鹤便定住在了原地,再也挪不动脚步和眼神。
雨是润如酥的绵绵细雨,远处则是绵亘不绝的浅黛青山,其间有隐隐的青瓦白墙闪过。微风拂过,雨洗过的竹叶簌簌作响,绿的仿佛要化开融进人的眼里,心里。
潋滟就这样擎着一把樱色绘玉白折枝山茶桐油竹骨伞,俏生生地立在这或浓或浅的绿色中。杨柳风吹面不寒,她只穿着一件鹅黄双面绣玉兰香绮上襦,下面是一条玉白八幅束腰绢裙;一头乌发紧紧地挽成轻俏的灵蛇髻,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如雪中红梅的娇唇紧紧抿着,显示出少女的满腹心事。
虽说是闺阁女孩,潋滟却没有一丝娇弱姿态,紧皱的剑眉和红唇不但没有让她拥有西子捧心我见犹怜的娇弱姿态,反而有一种咄咄逼人的锋利隐隐透出,好似一把刚刚打造好的湛泸宝剑——虽未开刃,却已是剑气逼人。
裴子鹤知道,这样的女子,安静时是一杯醇厚温润的龙井,活泼时则是一杯香气馥郁的烈酒。无论是茶是酒,闻之皆会令人心醉。
他没有办法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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