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易贡藏布（五）（1/2）

空中传来一叠声的咒骂，似乎心有不甘。但没多久，黑云渐渐地散去，终于消失了。

易贡看了看明朗了许多的天色，松了口气，刚想加快了脚步赶上去，空中却再次传来了声音。

“易贡！”威严的声音在天际响起。易贡抬了头望去，见骑在白马上的念青唐古拉山一身白衣，右手持马鞭，左手持一短箭，正俯视着他。

易贡弯了腰，恭敬地行着礼：“尊贵的念青唐古拉山！”

“你这是为何？”念青唐古拉山看着这个跪倒在自己脚下的男子，易贡一贯都是桀骜不驯、喜怒无常的，却从不管凡间之事的。

易贡只是低着头跪在那，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不过是千年前的一面，而梅萨甚至不曾认识他。他这样出力相助确实不合他平日的处事。

“你起来吧！既然她要去朝拜秋娒，你帮帮也没什么。”念青唐古拉山是这雪域天地的神，他又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挥了挥手，一道闪着金光的符便朝他飞来，“她会安全到达秋娒那的。”

易贡大喜过望，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那符，叩谢了念青唐古拉。

此时卓嘎也发现了身后的易贡不知何时落在了后面，她喊格勒：“易贡落到后面去了，我们等等吧！”

格勒哦了一声，停下来，顺手将背上背着的沉重的包放了下来。

没多久便见易贡在山坳转角处出现了，一阵风一般旋了过来。这样难走的路他竟然能走得那么快，格勒颇有些惊讶，想问什么，却还是没问。

卓嘎莫名地觉得易贡似乎心情轻松愉快了不少，连步子都是轻快的。她笑笑：“您常走这条路？”

易贡看了看山下，在这里盘踞了几千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有什么是不熟悉的，有什么路是没走过的？只不过不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罢了。但他极少说话也不善言词，只是嗯了一声，便跟在他们后面继续往前走。

许久之后，他又说道：“顺利的话，明天再走半天，你们就能到大路上，不用走得这样辛苦了。”他知道卓嘎看着那男人严肃、担忧的脸色便也跟着担忧，到底还是说了一句。

卓嘎一下就欢喜起来：“真的？”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言语里竟还有着单纯与孩子似的欢欣。

易贡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却能想着她高兴的样子。再想想千年前见到时她的忧伤，一千年之后的她竟是这样容易快乐起来。

他不自觉地咧开了嘴笑道：“我天天在这路上跑，当然是真的！”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什么，他立马又打住了。

后面的路竟然真的很顺利，虽然也有塌方，却是一点危险也没有。第二天的下午，他们真的到了大路上。路还是很狭窄，还没干的路上清晰地印着崭新的车辆才刚经过的痕迹，这说明公路一定是通的。

格勒一下就松了口气，只要有车，他们很快就能到达圣湖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到达那曲，这里的海拔明显比昌都高了许多。已经六月了，草原上依旧没有多少绿色，没有多少生机。风吹过来，带着四周绵延着的高耸的雪山的寒气，卓嘎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里真的比昌都冷了许多，比起波密更是冷得不像话。赶路赶出来的汗此时似乎要被这寒风冻在了身上一般，透骨的凉。

易贡不声不响地从骡子上取下了包，递给卓嘎。

卓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打开包，翻了一件衣服搭到格勒肩上，然后才给自己找了一件衣服，匆匆地穿上。

易贡看着她将衣服搭到那男人的肩上，脸色不由得一僵，随即转过了脸，看向了茫茫的草原。

远处蜿蜒的路上来了一辆车，颠簸着前行，开得并不快。他还有一点时间站在这里，哪怕只是看看，也胜过以后一个人一日复一日在那山谷里前行吧。

车渐渐由一个点变成了火柴盒那么大，又渐渐到了眼前，果真停了下来。

格勒跟易贡说了一些道谢的话，一翻身便上了车。

易贡看了看帮着往车顶上递行李的卓嘎，高高兴兴的，终究是要走的，不是吗？而他也该回了他的地方。他看了看仍在忙着递东西的卓嘎，一转身，拔了那彩虹刀往空中一划，天空里出现了一道极炫丽的彩虹，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彩虹之中。

卓嘎将行李递了上去，转头喊道：“阿哥易贡，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