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凌乱的梦（四）（1/2）

她抬眼看了一眼在士兵前威风凛凛的阿达娜姆。刚想跟着她走进那有些黑的城堡。却突然发现那黑的城堡一下就变成了满是火山的地狱，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阿达娜姆却正在火狱里嚎啕，脸因为极度的痛苦变得狰狞起来。

梅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一种剧烈的心痛，就好像那落在地狱里被火炼的人不仅仅是阿达娜姆，还有她梅萨一般。

梅萨想冲了进去救她，那地狱的门却一下就关了，有声音从尚未合拢的地狱的门传出来：“你死期未到，休得乱闯地府，犯下不可救赎的罪孽！”

梅萨急道：“被你们下到火狱里的便是格萨尔王的王妃，你们也敢冒犯，小心他来找你们算账！”

那人哈哈哈哈哈大笑道：“我从开天辟地就住在这里。菩萨说恶人要下地狱，那阿达娜姆要在地狱里熬过五百年方能解脱，便是格萨尔王来了，也要等阿达娜姆的恶行消弭，才能接走！”

梅萨看着阿达娜姆在地狱里挣扎、哭号，好不悲惨，更是觉得心痛不已：“她能犯什么罪孽呢？她跟随格萨尔王南征北战全是为了灵国的安宁！”

那快要合拢的门突然一下大开，只见阎罗王端了一面直径九百拃，周长九百九十庹的镜子出来，往梅萨面前一摆：“这是缘孽镜，你且看清楚了！”

梅萨往那镜里一看，只见一个黑与白的城里，有一个极小的女娃，手上竟是鲜血，地上则是一只明显断了气的摊在地上的小兔子，脖子上还有鲜血在往地上滴。梅萨哪里见过这样残酷的场面，她只觉得无比的恶心，却仍忍了那恶心的感觉继续往下看。但她所看到的的全是那女娃杀生的情景，从天上飞的，到地上跑的，到水里游的，生灵只要落在了她的手里，便没有活命的机会。

梅萨实在看不下去那血淋淋的样子，蹲在地上大吐起来。那阎王将镜子收了：“她杀了那么多的生，难道不该下地狱？”

梅萨仍有些不忍心，说道：“那是她为魔之时，那些原本由不得她自己选择。自从她跟了格萨尔王之后，跟着格萨尔王斩妖除魔为灵国百姓赢得安宁，难道不是善事？”

阎王顿了顿说道：“难道便没有冤死在她手下的生灵？”

他一挥手，那面巨大的镜子重又立在了梅萨的前面。梅萨看到阿达娜姆挥舞着刀剑，所到之处，确实有许多无辜的生灵被她杀死。

梅萨还是有些不甘心，说道：“她镇守边关、庇护百姓不是善事？”

阎王道：“这全是杀戮之事，如何能算善事！”

他看了看梅萨：“修路建桥是善事，多听闻佛法，供奉上师是善事，但她出生魔地，原本就杀戮过多，跟从格萨尔王之后又未除魔性，且不能供奉上师！必定得在地狱中受苦500年！”

梅萨还想说什么，那阎罗王早已有些不耐了，直接将她送进了地狱外的浓雾之中。梅萨这才发现原来阎罗所辖之地是由很多的深渊组成。所谓的路就是一座又一座的危桥跨过深渊。阎罗王一直将她送到可以远远看见阳光的地方。梅萨看着不远处的阳光就像一道巨大的帘幕悬挂在远方，微微动荡。她突然怕极了这阴冷的深渊，快步跑进了阳光里。一回头，地狱已经消失了。

自己却是站在云端，俯瞰着大地。

她看到玉昂顿巴已经苍老得连须发都白了，却仍是孤身一人，守在为了见她已经变得空空如也的宫殿里。梅萨不忍心看他那悲凄而孤独的神情，挥了挥手，便有云将木雅国遮住了，只是她心里的悲凄却无法被这云遮住，她的眉便锁住了。

她锁了眉，往远望去，便见远在西方净土学佛的阿达娜姆立在无量佛前，低声请求。梅萨知道阿达娜姆虽因着格萨尔王的救赎而脱离了地狱，却也忘却了前生杀孽之罪，只知道自己之所以在净土必定是有业未报。梅萨彷佛站在阿达娜姆身边一般，听到她请了无量佛道：“众生皆苦，弟子愿再入轮回！”

无量佛看了阿达娜姆一眼，他知道阿达娜姆的孽因原本有不得已之处，若能再入轮回，超度一些该得到救赎的生灵，亦可让阿达娜姆自己的灵魂重归元窍。便点点头，赞道：“须谨记戒执、戒痴、戒贪！”

阿达娜姆合掌回道：“弟子谨记！”

无量佛看了她眉间隐约可见的黑线，阿达娜姆若是下了凡尘，只怕再往净土便难了，只是她既已发了心，却是不能阻拦的，但愿她元窍里的善念最终能化了她的孽。

梅萨不知自己为何无端地替阿达娜姆担忧起来，她朝着神居住的地方走去，空中突然传来了大神“嗡”的赞声，散在四面八方的神便全朝着表示大神存在的那片强烈气息而去。

大神看了看众神道："你们看看，那些地方都建立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国。看看，国与国怎么互相征战，看看国怎么对待自己的子民。"

梅拉看着那些互相征战的人们，脸上全是哀悯之色。

大神道：“你既哀悯她们，那便替他们找个解脱的办法吧！”

梅萨没想到自己的神情一下就被大神察觉，但她转念一想，大神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她便低声应道：“是！”

大神又道：“只是你要想好，那时你不再是神，也是下界的一个人，从出生到长大，经历一样的悲苦和艰难，怕也不怕？”

“不怕。”

“也许你会褪尽神力，与凡人一样堕入恶道，再也难回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