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如其来的病（三）（1/2）

格桑狼吞虎咽地吃完那碗面，便拎着老板装在纸碗里的另外一碗刀削面匆匆赶回了住院部。

门是虚掩的，他从门缝里看到自己的阿哥——格勒斜靠在病床上，已经累得睡着了。病床旁的铁架上挂着的盐水正在静静地往下滴，躺在病床上的卓嘎仍旧是昏睡着的。

格桑看了看手里拎着的那碗仍冒着热气的刀削面，将格勒推醒了，说道：“先吃点东西，阿哥！”

格勒眨了眨眼，接过那碗面，慢慢地吃起来。他的吃相一向很优雅，就彷佛他是国王一般，即使是再粗陋的食物，他也能优雅地吃得如山珍海味一般。

他慢慢地吃完面，又拿了帕子将自己的嘴巴擦干净。或许是因为刚才眯着眼睛休息了会，他的精神好了许多。房子里仍是阴冷的，格勒坐久了，只觉得那冷气从地板上，墙缝里往身上涌。他看了看仍在昏睡的卓嘎，又看了看那个滴得极慢的盐水，说道：“你先帮我守会，我去买些东西回来。”

格桑应了，坐在另外一张显得更破旧的木的凳子上，那凳子腿脚已经松了，坐上去摇摇晃晃，吱嘎作响。格桑小心翼翼地坐着，生怕不小心便将这古董级的凳子坐坏了。

他提着臀坐了一会，只觉得比站着还要累一些，便站了起来，透过窗户朝外看去：户外的阳光白得耀眼，阳光所到之处，鲜花盛开，绿草如茵，让人总想着跑到那阳光底下好好地晒一晒。他羡慕地看了看那些在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散步的病人们，又看了看没有任何声响的嫂子——这样子真是急死人！

他在房间里慢慢地踱着步，不然他的脚肯定要被冻僵。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的阿哥却仍然没有回来——不知道他要买些什么，能让他在外耽搁那么久。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门板砰地撞到了墙上，这声音大得将格桑唬了一跳。格桑回过头一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走廊里响起了风呼啸的声音，被风卷着的草屑在走廊上乱飞。他赶紧将门关了，落上锁。

窗外那些散步的人不知何时全都消失了，格桑猜想着他们大概是被这肆虐的狂风撵进了病房吧。

他抬了头看那注射的瓶子，已经快空了，护士却不见来。他只得开了门，在那呼啸的风里喊道：“医生，要换瓶子了！”

走廊长长的，他看着那些紧闭着的病房的门，竖着耳朵听着。不知从哪个病房里传来了护士的答应声，没多久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的门开了，一个带着白帽子，穿着长长的护士服的护士推着车子走了过来。

格桑笑道：“麻烦你啦！”

那护士说话极温柔：“不用客气的，有事你喊一声就是了。”她熟练地将一小瓶水换了上去，又将那开关拧小了一点，说道：“你们得准备个热水袋，这液体有点冰，输多了病人身体受不了。”

那护士换完便走了，格桑看了看那输液的管子，拿手贴了上去——确实是冰凉的。

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他连忙开了门，便看到自己的阿哥提着大袋、小袋出现在了门口。他连忙接过了几个袋子，放在角落里。

格勒将手里的大纸箱打开了，取出了一个方形的取暖器，然后弯了腰将插头插在病床头底下的插座里，屋子里很快就弥漫着一股刚刚开始使用的取暖器表层烧焦了的味道。格勒看了看那紧闭的门，将它开了，外面仍在呼啸着的风很快便将这味道卷走了。

这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不过高原的天黑的晚，尤其是春末。此时的天空仍旧是明亮着的，大朵的白云还停在山边，更让那天蓝得跟海一般。

格勒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格桑说道：“你先去亲戚家歇着，明早上来替我！”

格桑说了声好，帮着阿哥将买来的那些东西摆放到了桌子上，又帮着格勒将那床新买的套好了的被子替卓嘎盖上，说道：“刚才护士来换注射液的时候说是最好弄个热水袋来，这盐水冰得很。”

格勒拍了拍自己光光的脑袋：“我原本还想着的，怎么就忘了呢！你在这里再呆会，等我买了热水袋回来再走。”

他起了身便朝着外面走去，格桑看着走廊上被风卷来卷去的草屑，在格勒身后乱飞，有些便沾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