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听格萨尔（1/2）

“卓嘎，洛扎要来广场说唱《格萨尔》，我们一起去听啊！”一个胖胖的五十来岁的妇人从院子角落的大门外走进来。旺姆跳到木笼边上，看着她从屋前的过道里走过来。她头顶正中装饰着一颗大大的橙黄的琥珀，头发编成了许多极小的辫子散在四周，连围在身上的邦典也是崭新的，那大红、翠绿、天蓝、柠檬黄、紫、白等色一条条相间着让这邦典看起来特别鲜艳。这人看起来就是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不知是为了去听说唱格萨尔王还是为了去展示自己。

贡布看了看那妇人全身的装饰，说道：“旺姆，你看看这些女人，穿戴这么多的东西，累不累？”

旺姆仔细地看着那妇人被藏银的腰带捆着的圆圆的腰，又看了看她挂在脖子上的大颗大颗的红艳的珊瑚珠子，看起来真显得有些重，她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人的身上要带这么多这么沉的东西。

卓嘎听着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迎上去道：“什么时候开始？”

那妇人道：“听说过了中午就开始！”她看了看卓嘎一身极其普通的衣服，说道：“快去换了衣服吧，听说各个乡里都有人要来听呢！”

卓嘎笑了笑，说道：“不用换，还干净着呢！”

那妇人似乎也习惯了她这样的简朴，看了看她眼皮上贴的白纸道：“怎么了呢？”

卓嘎笑着说道：“眼皮一直跳，格勒说贴个纸镇下！”她说笑之间动了眼皮，那干了的白纸便离了眼皮，悠悠地飘了下来。

坐在核桃树下喝着茶的格勒一直在笑米米地听着她们说话，见到白纸掉了，说道：“再去贴一个！”

卓嘎哦了一声，便进了屋子。

那妇人朝着核桃树下的木墩子走过去，一边说道：“格勒，你不去？”

格勒起了身，将一旁放着的干净的碗取了一个放在大石板上，又提起放在一旁的保温瓶，倒了一杯酥油茶，说道：“喝茶吧！”

那妇人笑着坐下了，和他说了几句之后，便端起茶吹了吹那浮在茶面上的一层浅黄的酥油，喝了一口茶。格勒便又提起了瓶子将那碗续满，说道：“我就在家里看家，让她去吧，她喜欢！”

说话之间，卓嘎已经出来了，眼睑上贴着一张小小的白色的椭圆的纸，似乎还有点湿。那妇人见卓嘎出了门，便端起茶连喝了几口，碗底仍留了一些，笑道：“我们走吧！”

格勒笑米米地站起来，看着她们说说笑笑地出了院子，将那碗收起来，便又重回了院子，坐在那棵叶子越来越茂密的核桃树下。旁边的青石板上，仍是天天摆着的酥油茶和干肉。

旺姆看着他捻着佛珠，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对贡布说道：“他天天都不出去的，多闷啊！”

贡布瞥了格勒一眼，说道：“你看他那样子，哪里闷？这个家只要有卓嘎在，便是叫他一辈子不出门，那也没什么！”

旺姆很有些不解，他可以到处看，到处玩，为什么不出去，非得一个人坐在这偌大的无人的院子里呢！

贡布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他有卓嘎，等你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贡布很快就停了话，像他们这样被放生在院子里的，哪里还有那样的幸福呢。他们只能在这个院子里一直呆着，孤独地呆着，大概是不会有伴侣的了。

旺姆不解地看了看贡布：“那会怎么样呢？”贡布没有理她，顾自吃草去了，院子里没了他咩咩的叫唤声，一下安静了下来。

卓嘎与那妇人说说笑笑地到了广场，平日里几乎没人的广场上此时已经挤满了人，全都是几个或十来个人围在一起，盘腿而坐。围着的正中空地上，摆放着各种食物、饮料，很是热闹。

她们也挑了一处空地，将准备的卡垫铺好，坐了下来。

四周全是热闹的说笑声，夹杂着不同的方言。卓嘎笑笑地听着，眼睛不时看看那稍高的空着的台：“怎么还没来？”

一起来的妇人并不着急，她一边慢慢地嗑着瓜子，一边说道：“应该快了！”

广场的地板全是水泥，太阳晒下来，没有一点遮拦。那妇人坐在那嗑了一会瓜子，汗便从她的脸颊上往下冒，她那厚厚的镶着豹皮的袍子更是让她热得不行。

她便也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怎么还不来呢？说是咱们康区最好的包仲。怎么半天都没见人呢。”

四围说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卓嘎的耳朵里嗡嗡嗡的全是他们说笑的声音。坐不住的孩子们开始在广场里嬉笑着追逐，偶尔有孩子落脚不稳，便倒在了那些围坐着的大人们身上。

卓嘎只觉得闹哄哄的，吵得人头疼。她又抬头看了看那台子，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个装满了青稞的盆子，那青稞黄橙橙的，在阳光下很好看。

她推了下一旁的妇人道：”你看那台上，摆了一盆青稞。“

四围的人听到她这话，全都伸长了脖子朝着那台上看去，果真是一盆青稞。

听过那人说唱格萨尔王的人便说道：”要开始了！“

没过多久，一个50来岁的男子，带着仲夏走上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