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吻（3）（1/2）

后来乔炜告诉我，他有心理咨询师的二级证书。他违反了心理咨询的两个大忌，一是对与自己有密切关系的人进行心理咨询，二是与进行心理咨询的对象产生了特殊的感情。他宁愿违反这一切，后来他觉得是值得的：因为我倾吐的事情远比他所以为的更痛苦。

那一夜，我们面对面坐着一直聊天，只是大多数时候他听我说。我告诉他，自己的房间和妈妈的房间由一层泡沫板隔开，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有所谓的客人在，我就一直能听到那些令人作呕的声音。在学校里根本没有朋友，因为所有的孩子都被自己的妈妈教导：这个妓女的孩子很脏，不要靠近。每天都被欺负，座位上涂满了胶水，书里夹着被压死的毛虫。老师无论训斥多少遍都没有用，我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角落，身边就是垃圾筐。六年级的时候我用一块钉着钉子的木板建立了自己的威慑力，被欺负的事情终于少了。

放学回家的时候我会绕路走很远一圈，从山脚下走过，从烂尾的楼房前走过，从田埂上走过，从喧嚣和静谧中走过。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但是现在这样把一切都说出来，快乐的地方更加快乐，痛苦的地方也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乔炜一边开始抽出第四瓶酒的木塞，一边说。

“什么？”我把杯子递给他。

“就是变成现在这种没心没肺、邋里邋遢、恶心巴拉的样子。”他不肯给我倒了，说我已经喝得太多。

不只是我，他也喝得很多。现在准备开启的酒是他在家里的最后一瓶存货，这些价格不菲的酒在倒到我肚子里的时候全都被我解读成了简单的“酒精+葡萄汁”。

“我怎么知道，就自然而然成了这样了啊。”我抓起零食大口大口地塞。把事情说出来之后我有一种浑身舒坦的轻松感。不需要担心会被人鄙夷，因为他一定会听。乔炜喝酒，我吃各种零食，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坐了很久。他现在看上去还真是端正俊朗，只要不开口说话。我充满慈爱地这样想着，把薯片袋子递给他。乔炜看都不看，说：“滚，垃圾食品。去，给我拿点水果。”

果然，喝酒之后一旦开口就变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