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魇（1/2）

天空仍旧乌沉沉的，三天了，雨还在下，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台上，好像是要在九月的最后几天谱出慷慨的一曲，挥别过去。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刚吃完药，靠在床沿上听着滴答雨声，稍稍清醒的脑子又开始迷糊起来。

脚扭伤当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之后两天，体温就一直居高不下。高温折磨下意识总迷迷糊糊的，整个人陷入混混沌沌之中，只记得自己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吴苏那个小院，那棵老枫树还没有枯死掉。

我独自坐在窗前，专心致志地在画纸上描画着红色的枫叶。一张又一张，我看着手边上那堆画好的枫叶，手中的彩笔动得更起劲了。还有一张，再多一张，就可以了，就可以了，我嘴里反复的叨念。心里已经藏不住撩人的喜悦，感觉它开始在脸上深深浅浅地漾开来了。

“画什么画，你爸爸永远也不会回来的！”背后伸出一双手地一把抓过我手边的画纸，用力一扯，狠狠地将它们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细碎枫叶，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爸爸不会骗我的！我一把推开身旁怒不可遏的妈妈，小心翼翼地收集地上细碎的纸片。我告诉自己，只要将这些细纸片重新拼起来就好了，爸爸很快就会出现在我身边。

妈妈抢过我手中的纸片，混乱揉做一团，扔出窗外，“你爸爸是你害死的，你是凶手，凶手！”她枯瘦的手指扳过我颤抖的双肩，苍白扭曲的脸狠狠地盯着我，似要将我推进吃人的地狱。

“不是的，我不是！我不是……”我歇斯底里地喊着，一遍又一遍，直到声音嘶哑，声泪俱下。似乎这样妈妈就会相信爸爸没有死，会知道我不是凶手，我还是那个他们每天抱在怀里的宝贝。

温柔的手掌抚过脸颊，为我擦干眼泪，暖暖的，多么熟悉的温度。我止住哭泣，缓缓睁开双眼，那一瞬间，刚停住的泪水再次奔涌而来，随着一声“爸爸！”将整个身子埋入到眼前坚实温暖宽阔厚实的怀抱中。

爸爸轻柔地抚摩着我的头发，双眼中满是疼惜爱怜，像以往一样，在我小手里划了个“小小心”慈爱地说，“爸爸的心一直在你手上！”。

“嗯，爸爸，我要告诉妈妈，你没有死，宝贝不是凶手。”我挣开爸爸的怀抱，在房里寻找妈妈的身影。可是妈妈呢？环顾四周也不见她的身影。

收回眼光，转身伸手找寻温暖的大手。小手在空中划了个圈空空垂下。爸爸不见了。刚刚消失的恐惧，再次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我在房里哭喊着找寻爸爸的身影，可不管我怎么嘶喊，空空的房间里仍旧只有自己的回音。我对自己说，爸爸一定是在跟我玩捉迷藏，躲起来了，只要再找找，再找找，肯定会找到的。可是还没迈开步子，房间开始急速地旋转，我就看着自己身子缓缓地消失在漩涡里。

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已身处警察局。刘姥姥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手中还不懈怠地拿起桌上的笔录敲我额头。看起来面目狰狞，下手极狠，可是每每到额头力度都轻得像抚摩。他仍旧是不舍得啊！

“说吧，这次又为什么下手？”

“我哪有？”

“说！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刘姥姥蹬地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双眉倒立，作势魔掌就要朝脸挥来。

旁边的小丫头，完全被刘姥姥这副样子唬住了，忙站起来帮我解围，“刘警官，我想起来了，是我记错了，应该早上没有带出来。”

“你确定？”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