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第68章（1/2）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威武大将军他他拉氏努达海……”太监高亢而尖锐的生硬久久盘旋于威武大将军府的上空,轰得一干主子头昏目眩,除了雁姬，旁的几个几乎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老太太直呼不可能不可能，洛琳跪在那里,懵懂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她好像听到自家阿玛的将军头衔被撤了，兵部的差事也不用去当了，说是让好好在家学习兵法，以观后效。骥远到底是男孩子,经常往外跑，怎么也比洛琳强上几分，可也就仅仅是几分罢了。他唯一明白的,只怕自家阿玛犯事了，要不然皇上怎么会给阿玛下这起子圣旨？

努达海却呆在那里，脑子不知道神游到了什么地方。这些日子他经常性的神游天外的。就是人在兵部当差，脑子也是放空的，出了他的月牙儿，其他的都入不了眼进不了心，案几上摆放的公文，一个字都不曾映入脑海，可以说，在兵部，他是在消极怠工，磨洋工混日子而已。要不是他以前军功卓著，平日里性子冷漠却也没上赶着去得罪人，而雁姬这个当家主妇更是把夫人外交发挥到极致，把他的后方打理得极其稳固，他在兵部的日子哪里还会这般清闲。

雁姬挺直了腰杆在甘珠的搀扶下起来，示意大丫头给太监厚厚的红包，好声好气的把人送了出去。回到大厅，老夫人却还未起身，倒也不是跪着，是跪坐在腿上歪在那里，她在怀疑周几耳朵里头听到的东西，她的儿子的一等将军军衔怎么会被罢黜了？这怎么可能？她的努达海做错了什么了吗？

老太太跪着爬到努达海身边，她没力气起身了，也没顾得上起身，摇着努达海道：“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罢黜了？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才平定荆州的吗（这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还救出了格格和世子，立下大功了的呀，皇上怎么会撤了你的职？儿啊，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皇上亲自撤了你的职？”老太太力气爆增，拼命摇晃着自家儿子，这是她毕生的骄傲啊，她男人去的早，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儿子拉扯大，狠心地送儿子入军营，联系老爷的朋友和自家亲戚帮衬着一路走到今天，儿子从来都是她的骄傲，她对外炫耀的资本，这些年，她每每出门应酬，谁不说她是铁娘子，独自一个人把儿子抚养成人，还让儿子出人头地，谁不说她是个有能耐的？

可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她最最骄傲的儿子在宫里面调戏宫女，□宫闱，罢黜一切职务，闭门读书，以观后效。

调戏宫女，□宫闱，这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字眼？如果不是皇上大度，她儿子就是要处斩也是可以的，宫里的宫女也是皇上的人，儿子动的，可是皇上的人呀！可是，她的儿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瞧着儿子半天没有反应，老太太急了，抬眼就看见雁姬从外头送完传旨太监回来。

老太太忽然利索地蹦了起来，扑向雁姬一耳光打在雁姬脸上，“啪”清脆的声音在大厅四处回荡着，开天辟地的一幕，他他拉府上第一次发生，老太太居然会泼妇一般的上前打了雁姬夫人，她滴滴亲的儿媳妇。

“婆婆，您这是做什么？”雁姬恭敬却面无表情地问着。

“好你个瓜尔佳雁姬，你还好意思问我这是做什么？你好意思吗你？要不是你拦着努达海，从来不让他纳妾，努达海哪里会在宫里调戏宫女？他犯得着这般急色？都是你，早知道，我当初一定不会让努达海娶了你这个丧门星！这么多年，我提了多少次？让你贤惠一点，大度一点，给努达海纳几房妾侍，你呢？那一次听了我的了？要是你早听了我的，努达海还会这般？不行，我他他拉府容不得你了，努达海，你起来，把这丧门星给我休了！”老太太所有的矛头都直指雁姬。她现在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也只有拿雁姬说事了。

“婆婆，努达海要纳妾，儿媳妇哪次拦着了？都是努达海自己不要的，儿媳也为难啊！”雁姬平淡无波不带任何感□彩的话语响起，听的老太太怒火更炽。

她哪里会不记得当初是努达海自己不纳妾？这么多年，成年在外边打仗，回来也没歇上几日就走，她跟儿子相聚还来不及呢，哪里顾得上纳妾了，倒是提过很多次，都被努达海拒绝了，说是他成年不着家，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可她心里，儿子是最好的，哪里耽误了什么姑娘了。心里更清楚，努达海心里有雁姬，怕雁姬不痛快，所以一直都没答应纳妾。

可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儿子的前途没了，一定是雁姬的错，调低宫女，不就是缺女人吗，都是雁姬没有往儿子房里送女人，儿子才会缺的。一个女人哪里就服侍得好她的儿子了？

“祖母，您怎么可以打额娘？额娘做错了什么？”洛琳呆了，天啦，她看到了什么？一向慈善可亲的祖母，居然动手打了额娘。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被新月洗脑的洛琳，到底还是跟自己的额娘亲。上前就对上老太太。

“是啊，祖母，这些年是阿玛自己不纳妾，怎么怪得到额娘头上了？”骥远对于阿玛额娘的感情一直很钦佩，四九城谁不说阿玛和额娘夫妻恩爱，阿玛为了额娘连个妾侍都不曾纳一个？怎么他先听着，却都是额娘的错了呢？

“好你个小畜生，居然敢顶撞祖母了，翅膀长硬了，想飞了是不是？你阿玛都被撤销一切官职了，咱们他他拉府完了，你们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不成？这都是你额娘的错，你们不帮着祖母教训你们这下贱的额娘，居然来顶撞祖母，再赶放肆，一并打出去！”老太太怒火越发的旺了。今天不仅儿媳敢顶撞自己，孙儿孙女居然也敢，这大大地挑战了她的权威，她哪里还容得下？狠心不经大脑的就出了来。

雁姬却还是平静无波，赶走一干奴才，让甘珠收在大厅门口，莫要让旁人靠近。没顾上左脸脸颊上的红肿，抬眼直勾勾地看向自家婆婆。“老太太可想知道在努达海为何会被这般处置？”雁姬呼地笑了，笑的娇艳灿烂，霎时如同春花绽放一般，妩媚动人之极。她笑起来其实很勾人的，所以她从来都很少笑，至少，不会笑得灿烂，笑得肆意。现在都这般了，她还需要去顾忌什么？当年，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努达海跟她说，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绝对不会纳妾，她哪里会下嫁努达海？当年的他他拉府，可远没有这般煊赫呢！她瓜尔佳氏是满洲大姓，族里当官的更多，就是家里，阿玛和哥哥们的职位也很高。比起他他拉，不知高了多少。现在呢？阿玛去了，大哥因为当年站错了对，被打压的没了生气，二哥在军队里，却战死异乡，弟弟是个小官。瓜尔佳府上没落了，而他他拉府，在她娘家的扶持下起来了，现在却开始看不起她娘家、早在八年前二哥去了以后，老太太就开始给她脸色看了。她哪里有不明白的？

早些年可不止努达海自己不纳妾，就是老太太，也不敢给她房里放妾侍的。现在却通通成了她的错了。

“你知道什么？”老太太还是有些脑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任由努达海求娶雁姬，说来当年她在后面，也是全力支持的。

“呵呵……”雁姬笑得没心没肺了，看得自己的两个嫡亲子女心惊肉跳，今天的额娘怎么这么不一样？

雁姬却没有赶走洛琳和骥远，孩子长大了，总要经历些事情才能长大，她以前是太护着他们了，要不然，现在的骥远，已经早就能独当一面了的吧。是她错了，为了丈夫，为了儿子女儿，为了家，付出了那么多，现在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

“娘亲……”洛琳有些害怕，却不敢阻止雁姬，只在一旁喃喃自语。

骥远同样如此，他发现，自己慈爱的母亲，似乎不完全是那个样子。

“老太太，你知道你的好儿子从荆州回来做了些什么吗？”雁姬在发现努达海变了以后，去查过的，只是，不想相信罢了，她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愿意自欺欺人，愿意给自己一个借口，一个理由……

可是现在哪里还需要顾及这些？

“他可是跟就回来的新月格格共骑一骑呢！那可是皇家格格，他居然敢这般冒犯……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人的，却是已经回过神来的努达海。

“雁姬，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什么冒犯？我哪里冒犯她了？哪里舍得冒犯？”努达海在听见新月这个名字的时候，瞬间灵魂回窍，从地上弹起来就上前给了雁姬一个耳光，“你就是新月一根汗毛都比不上，让你进宫见新月，你多半推搪，现在还敢在这里说风凉话？”努达海脑残了，现在没去惦记自己被罢官的事，脑子里居然还想着新月。

一旁的老太太懵了，她知道端亲王府的格格是新月，就是努达海这一次荆州之行救回来的人，怎么现在她听到自己的儿子与那位格格不清不楚了？

“你会罢官，其实不是因为调戏了宫女，不就是去私会了那位新月格格了吗？冒犯了皇家，皇家还容得下你才怪了。”雁姬并没有把努达海的怒气放在眼里。这大半年，她早就从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失落，再后来的痛苦，然后就是死寂，心底一片苍凉。因为努达海这一罢官，儿子的前程也得自己奋斗了，说不定还会受努达海的牵连，她没必要独自守着这秘密，再去顾忌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