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烟雨妒春声不歇，无故把繁华催老（1/2）

青螺眉黛，红唇微染，三千青丝胜墨般乌黑，弃了繁杂的珠饰，只用一支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轻轻绾起，整个温泉汤雾气弥漫，从梁上挪开的罗瓦缝隙中射入一道光线。

水汽缭绕之间，沈东凰一双丹凤眼，平添了几分魅惑，略有妖意的面容在雾气升起处若隐若现。

青箱舀起一勺水，缓缓倒在她的身上，任由一滴滴晶莹水珠滚上她柔滑的背部，闪烁着点点金光，无数鲜花嫩蕊轻轻浮现在水面上，遮掩几分艳丽的瑰姿。

璧夜锦不禁有些醉了，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花不醉人，人自醉，总然一段风姿，沈凰，你不邀请我下来随你一块洗洗？”此时他虽为梁上之客，但风姿天成，一举手，一投足，却是骄傲而潇洒。

他在半柱香前见此美景，心中公然叫嚣终于可以大饱眼福！

只是为何美人沐浴，非要穿上一层纱衣呢？

水中沈东凰酥肩半露，却着实是掩上一层单薄的纱衣，被水沾湿紧贴在身上。

池中之人双眸水色旖旎，但却带着不言而喻的冰冷，她抬眼望向头顶上的璧公子，对这人的厚脸皮叹为观止。

“若是想要做偷窥的小人，前方，左转两个宫室，着眼处就是美人入浴之景。”话虽这么说，手上却使力，拔下头上的簪子，直接发向顶上之人。

可惜了一支好镶珠簪子，却没打到目标身上。

璧夜锦躲得有些急，或许因为不想错失美景，只得护着自己一小方天地，躲闪几步道：“道亦有道，即便做这小人，也得从一而终”

为了观美人入浴，做回小人，并不折本。

“何况眼前美景如斯，怎么能舍去这块宝地，那么麻烦的从这个屋檐跳到那个屋檐，偷看一个不如你的女人沐浴呢！”他温润脸上带上些许暧昧的汗意，也许是，被热气蒸的？璧夜锦难得的脸红。

只是水浴清蟾馆的梁顶和温泉池相距约有十数丈，水汽、、、好像升不到那么高的地方！

“难道璧公子知道我在泡温泉？那可就奇了怪了，你不但不避嫌，反而要在这里大肆喧嚷，难道你不怕我喊人捉了你，即便你身份贵重，偷看女人洗澡传出去也是一件丢脸的事。”

“若是丢脸，也是我们俩一起丢的！”某人借机将赖皮贯彻到底。“有你陪着，这点脸面不要也罢。而且你事先未声明你在此处沐浴，我虽不才，读书十数载也懂得避讳二字？”

沈东凰心里却是不屑，他若知道避讳，就不会大白天明目张胆待在房梁上！

“若非水浴清蟾馆中一无帷幔遮掩，二无宫女太监向我通禀你在沐浴，我又怎会呆着这梁顶上做着小人才做的事呢？说到底，还是沈凰你的手下粗枝大叶，于这些女儿家的事过于散漫，幸亏这次撞在我身上，要是别人、、、你哭都哭不回来。”言辞之中颇有忧色，璧夜锦说到后来似乎越觉得自己有理，还不自禁的点点头。

“青描，围上帷幔。”手下本来从篮中倒着花瓣的青描狠狠地瞪了顶上璧夜锦一眼，随即转出殿外，吩咐下去，不一会儿，一排崭新的挑纱缕绣花丝绸罩将整个雾气腾升的温泉汤围起来、、、、、只留了一个出口，而且很小！

沈东凰眼神示意，一旁忙活的青箱恭谨的头朝上，仰道：“璧公子，我家凰主要沐浴，请您该干嘛干嘛，不干嘛也至少要退避三舍，不送。”说完毫不留情的向顶上撒了一把花瓣。

当然如果用“撒”字，是形容不了一堆花瓣如何直接从她手上抛上天，飞向某人然后狠狠打在梁顶上。

“这下你没了借口，可以滚了吧”沈东凰很满意，半眯着眼眸，显得她现在心情很愉悦。

其实她也不愿意洗澡还穿着纱衣，浑身上下总觉得不登对，等璧夜锦一走，她就立即脱了。

“若是你早些时候挂上这些帷幔、、、、、、、、”有些迟疑。璧夜锦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那你就滚的更远些，对吧”就知道这个人很无耻，沈东凰靠在水中，懒洋洋的，继续休憩着。

“若我早知你这儿挂上沐浴用的帷幔，哪怕我家老爷子打断我的腿，我爬也会爬来。”璧夜锦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眸子里依旧漆黑一片，宛若漩涡般不见底。

青描忍不住，手上正在布置的纱罩边不小心撕了一个角。

那边撒花瓣的青箱也忍不住，一篮子花差点全牺牲在水中。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无耻的和她们家主子这般讲话，久到什么时候，连她们都不记得了，只知道主子一直如水般平静的心，终于起了波澜。

如此无耻，实在可恨，沈东凰瞪着他，从水中站起来，莹莹水珠从她白玉般的身上滚下。

“其实就算我站起来，你也看不到什么。”细看之下，才发现，沈东凰穿的那层纱衣不是一般的薄纱，虽被水打湿黏在身上，却依旧是蒙蒙胧胧像似在雾里一般。

反正就是三个字，看不清！

或者说是除了露了小半的背部，其他地方都好像捂了好几层布料，隔断了大好风光。

“那是什么？皇帝用的？”虽然出身世家，识得的珍贵布匹不少，但这种布料却是璧夜锦从未见过的，他的身影隐约在水汽之上，有些超凡的淡然清雅。

“捻金银丝滑锦。”沈东凰瞥了他一眼，及时纠正错误。

为什么别人总是联想到皇帝用的？这捻金银丝滑锦，乃是南楚的特贡，一匹价值千金，她大破锡罕行宫，从里面搜罗出两匹。

当然别人用这锦缎制成贴身小衣，或是内衣，金银丝线排成的经纬细缕可防刀剑。而她穿这个洗澡，听起来好像有些暴殄天物！

“果然好派头，这么贵重的布料用来洗澡穿着，你不心疼，我还怕你穿着热的难受。你看，这里温度这么高，多穿的那件也是累赘，早该脱了。”梁上之人眉角间有殷勤之色，大有代而劳之意思。

虽然璧夜锦不曾见识过那丝滑锦，但名声在外，还是听说过的其的名贵。

“哪个才是真正的你？璧公子，不管做什么事，之前好歹也要拿出点诚心来。”一个人的神情可以掩盖，但高华的气质却是怎么也掩不了的。

璧夜锦的长相自然是极为动人，可是更吸引别人的却是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带上的优雅，就好像空谷中一朵独长的幽兰，淡漠，外加少些的忧郁，让人不敢去随意沾染。

这种高华之感被刻意掩盖住，只在偶然之中露出，其他时候却是被随性的不羁代替。

璧夜锦单薄上翘的嘴角本显得有些冷寞，可却在一笑之下化作一阵春风。“每个我都是我，只是不同的性情而已。若你愿意，我可以为你一辈子只扮演一个我，那个你最喜欢的我。”